朝廷的动作可谓迅速之极，不到半天一篇关于当年圣惠长公主离经叛道的檄文就传遍元京，再加上朝廷各部的推波助澜，不少人还未得知长公主府的消息，就已经听到了圣惠长公主罪行滔滔。
这一手先发制人的效果自然是极好的，将云清观代天择主在民间的影响力降到最低。
不过最为震动的还是官场上，大多数人还是得知了消息的。
姚府，姚波正在祖父面前打听关于圣惠大长公主的事迹，脸上也不禁露出震憾之色。
“当年的圣惠长公主成就宗师境界，在皇族中的地位举足轻重，而且她嫉恶如仇，路见不平便要插手，将世家、朝堂之上的约定俗成的规矩视若无睹，甚至亲自带人覆灭了好几个世家大族。也是那个时候，众多世家大族联合起来，派出了众多高手意欲除掉圣惠长公主。”
“宗师之下皆蝼蚁，这句话虽然有些夸张的成分在，但是也不是虚言。世家大族派出的高手伤残许多，终于让圣惠长公主内力耗尽，近乎穷途末路。最终，圣惠公主一力杀出重围，远遁京城之外。”
听着姚太傅说起这段成年往事，姚波隐隐皱了一下眉头，低声问道：“皇族......”
姚太傅似乎猜到了他想说的，轻轻点头：“皇族宗师，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姚波沉默良久，世家大族的势力太过根深蒂固，即便是圣惠公主宗师境界也遭到了反噬。而这场斗争中，元氏皇族选择了袖手旁观，甚至于舍弃了圣惠公主。
“交易？”姚波缓缓吐出两个字来。
姚太傅欣赏地看了一眼自家孙儿，“没错，这是一场交易。皇族舍弃一位宗师，而皇族同时借助圣惠长公主，对世家进行了一次大清洗，元气大伤。自那以后，枝繁叶茂的世家大族被迫陷入十几年的蛰伏，皇权再次主导帝国。”
离开姚太傅的院子，姚波一个人在月下独酌。
原来隐藏在圣惠公主背后的，竟然是世家和皇权之间的争锋暗斗。
强横如圣惠公主，也在不知不觉中沦为一颗棋子。
各地士族豪强独据一方，也有像姚家这样的士族依附在皇权身边，执掌中枢，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从祖父的话中不难猜出，当年对圣惠长公主出手也有姚家的一份。
姚家是亲近于皇权的，在他考上状元以后，姚太傅便退了下来，就是担心姚家的影响力太大，引来皇帝的猜忌。
从圣惠长公主当年的举动以及云清观代天择主，可以看出来，元氏皇族内部的问题已经非常严重，即便正元帝也无法掌控整个帝国。
“就你一个人吗？”
姚家家主见到姚波一人独饮，于是走了过来。
“父亲怎么来了？”姚波开口。
“你娘让我来的。”姚家家主笑了一下。
姚波顿时明白了来意，趁着酒意，姚波颇为烦躁，“父亲不用说了。游园会我回去，也可以挑一个合眼缘的，不过只能是侧室或者妾。你可以直接告诉娘，若是不答应的话，那就一拍两散。”
姚家家主也知道姚波的脾气，长叹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
“少喝点。”
姚波最终还是喝多了，趴在了石桌上，嘴角发出一声呢喃:“天命谁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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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长远伯府中，韩琦平静地吐出几个字来，表达了他的看法。
在他身边，韩五、赵群言、李信等人都不禁将目光落在凭窗而立的韩琦身上。
“从当年圣惠师太的举动来看，她认为天下百姓流离之苦，皆是源于世家之患，贪官污吏横行。她想要杀出一个太平天下，可以显然大元皇族让她失望了，这才有云清观隐居数十年。”
“如今天下不宁，皇帝陛下坐拥五十余州，东部九州独据一方，北部各州有二王不尊中枢，西部女帝和皇帝分庭抗礼。正如云暄所说，皆有兵吞天下之野心，却无守土安民之能。”
“然，天下虽乱，元氏宗亲依然是百姓心中的正统，这一点不可辩驳。”
“云清观此举，便是想要打破这个认知，否认皇帝和女帝的正统地位。”
“这只会让天下更乱，群雄并起，受苦的更加是她们想要守护的天下百姓，这绝对不符合云清观的初衷。所以她们这么做，只有一种可能。”
“她们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想要让她们认可的人来一统天下，达成她们的夙愿。”
听了韩琦的讲述，其他人倒也认可这个说法。
“也就是说，云清观其实是想要扶持一位反王。那么接下来只要关注云清观的人出现在哪一方势力，那人便是她们选择的天命之人。”
赵群言补充一句，韩琦的话让他茅塞顿开。
云清观纵然有一些江湖高手，又有圣惠师太这位宗师，想要“代天择主”未免也有些自不量力。
更大的可能就是利用圣惠大长公主的身份来达成一些目的，利用流言否定正元帝和女帝就是她们的目的。
“派人关注京城动向，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韩琦发出指示，几人也先后退下。
赵群言望了望天上的月亮，只感觉风雨欲来。
大元帝国现在的处境他又何尝不知，天灾人祸，动乱四起，若是再有云清观这样的势力推动的话，或许会更乱。
然而乱起来之后，云清观的人真的有能力做到她们想要的“大一统”的新帝国吗？
若是不能的话，天下百姓将陷入更加痛苦的深渊之中。
皇帝真的是天命所归吗？
赵群言心中生出这样一个疑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