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匕首,正是他为妹妹塔莉亚精心定制的礼物——她十三岁生日时收到的。这把匕首的每一处细节他都了如指掌,也清楚塔莉亚将它赠予了谁——那是信任的象征。
洛萨缓缓跪倒在地,目光死死盯着那把刀。他无法相信,眼前这一切确凿无疑的证据。奇怪的是,尽管身处这个充满背叛、失落与绝望的恐怖时刻,他脑海中却不停闪现着一个念头:“莱恩,为什么要脱掉头盔?为什么要脱掉头盔?”
在这背叛的剧痛中,洛萨的心依旧未曾平静,依然在疯狂跳动。他渐渐感知到周围的一切。几英尺远的地方,狮鹫愤怒地嘶鸣着,守护着几乎因震惊而丧失理智的指挥官,指挥官正俯身于倒下的封臣尸体之上,仿佛已经无法再承受任何痛苦。
洛萨本可以选择投入战斗,或许也会战死沙场,但至少能拉着更多敌人陪葬。然而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将莱恩带回故土。作为一名战士,他绝不能让朋友的遗体落入敌人之手,让它成为兽人肆意玩弄、野蛮胜利的牺牲品。莱恩必须回归家乡。尽管他无力挽回国王的生命,但至少要让他的躯体回到安宁之地。
洛萨将莱恩与盔甲一起扛起,身体微微一晃,朝着仍在奋战的狮鹫走去。周围的兽人被他的举动惊得愣住了,没有一人上前进攻。
“回暴风城!” 洛萨大喊,跨上马镫,奋力爬上鞍座。
狮鹫默默蹲下身,弯曲四肢,稳稳承托起洛萨的重量,将那具“无比珍贵的负担”小心安放。
然而,狮鹫才刚腾空而起,突如其来的暴力将它拉了下来。洛萨猛地转身,只见黑手那张丑恶的面孔从下方浮现。兽人的一只手死死抓住狮鹫的爪子,尽管这只猛禽奋力拍打翅膀,它依旧被强行拖向地面。
洛萨仰面倒下,四周尽是兽人狰狞的面孔。他强忍着剧痛,艰难地转过头,恰好看见莱恩的剑在空中翻转,飞速向他飞来。那把剑直直插入泥土,离洛萨的脑袋仅两英尺远,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他不禁感到诧异——那些满怀渴望鲜血的兽人居然没有立即扑上来。洛萨摇摇晃晃站起身,听见他们低声念叨着一个词:“麦戈拉。”
接着,兽人们纷纷后退,为两位对手让开空间:一边是他们的军阀黑手,另一边则是安度因·洛萨。一个兽人夹住狮鹫的脑袋,另一个则死死抓住它不断挣扎的躯体,显然不打算伤害这只飞行生物——或许它在他们眼中还有用途。莱恩的尸体从狮鹫背上滑落,摔在尘土之中,姿势扭曲,显得极为不自然。
这一幕如火焰般点燃了洛萨心中的怒火。他强行站起身,找回了些许平衡,目光迅速扫过那些静静等待的兽人,以及几步之外正缓步走来的黑手。
黑手的右手空空如也,唯有那只金属爪代替的左手,五把利刃曾无情撕裂卡兰的腹部。洛萨心中的愤怒如浓雾般弥漫,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在这般混乱的状态下丢掉性命。他缓缓拾起莱恩的剑,目光始终锁定黑手那双毒绿色的眼睛。
兽人静静伫立,唯有胸膛剧烈起伏,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洛萨回忆起自己曾对黑手默默立下的誓言——无论付出何种代价,他都要为莱恩复仇,取下黑手的性命。
然而,尽管内心汹涌,兽人们却没有任何动静。
洛萨调整握剑的姿势,脑海中浮现出曾经与莱恩并肩作战的无数瞬间——无论是训练时的切磋,还是与真正敌人短兵相接的时刻。对抗巨魔时如此,对抗叛乱者时亦是如此。
然而,在与兽人的激战中,这把剑从国王的手中滑落,划破了平静的空气。四周陷入一片寂静,静得让人感到一丝不安。
随之而来,黑手发动了攻击。
对这个如山般高大的兽人来说,动作却快得令人震惊。他高高举起那只被邪能缠绕的巨大爪子,兽人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猛地扑向眼前这个显得如此渺小、仅凭一把剑与之对抗的人类。
洛萨依靠多年的训练经验,以及对兄弟灵魂的深刻信任,默默感受到一种指引。他相信,在这场生死搏斗中,除了复仇,别无他法。至于公正,他早已放弃。至少,那个杀害他儿子的凶手会为此付出代价,让其他父母不再面临失去孩子的悲痛。这,是他能做到的。
洛萨没有动摇,他静静等待,心跳在胸腔中砰砰作响。就在黑手扑向自己的一刹那,他突然冲了过去。在最后一刻,他故意摔倒,利用地面的摩擦力像闪电一样滑过正朝自己冲来的兽人。赤裸的脚底被小石子划破,鲜血立刻涌出,但洛萨毫不在乎。借着黑手前冲的惯性,他奋力挥剑,一剑猛击。
兽人发出痛苦的尖叫,脚步踉跄,最终重重地跪倒在地。那一瞬间,他勉强支撑住了身体,然而,黑手很快便没能维持平衡,重重倒下。洛萨迅速从他背后站起,全身力气集中在那一剑上,将剑深深刺入兽人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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