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规定,分家不分产,在外面依旧是一家人。
要是朝廷摊派苦役,就每家轮流出人。
毕竟依照户籍册子,寻常一户每次只需出一个男丁,这样家里也能轻松些,不至于被沉重的劳役压垮。
没了赵氏这个厉害婆婆压着,二房和三房的妯娌俩立马“开窍”了,晓得跑回娘家死皮赖脸借粮食、借钱。
至于她们到底借到了多少东西,绍临深暂时还不清楚。
不过孙氏倒还有几分本事,竟央求娘家兄弟来帮忙盖了一间茅草屋。
那屋子面积不大,只够摆两张床,屋里低矮阴暗,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但好歹能住下一家四口,在这艰难的日子里,也算是有了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然而——
还没等绍家人喘口气,不料今年赋税又加重了。
地里本就收成不好,大家累死累活从河里挑水灌溉,肩膀都磨出了血泡,到最后收获的粮食也仅仅够缴纳赋税,半点剩余都没有。
还不等村民哀叹今年恐怕不少人都活不下去,九月底,竟突然天降大雪。
那大雪如同鹅毛一般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瞬间将整个村子覆盖在一片银白之中,仿佛给这个本就苦难的村庄又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
这场大雪如失控的白色猛兽,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连下三日,积雪厚达一米有余。
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冰冷的白色幕布所覆盖,平日里的生机盎然全然不见。
在这冰天雪地中,除却豪门富户家中那青砖黛瓦的宅邸,有奴仆们忙碌地清扫着积雪,维持秩序,寻常百姓却在这场暴雪的肆虐下,遭受着无尽的苦难。
期间,冻死之人不在少数,不堪积雪重压而坍塌的房屋,更是随处可见,凄惨景象,令人痛心疾首。
上河村,绍家。
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家中的状况变得愈发艰难。
御寒衣物短缺得可怜,柴禾也所剩无几,仿佛随时都可能被这寒冷的“冬天”吞噬。
老爷子坐在屋中,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犹如两条纠结的麻绳,眼神中满是忧虑。
他担心这雪不知何时才会停下,那未知的恐惧如同阴霾一般,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无奈之下,只能勒令家中老小全都窝在正房里,试图以众人的体温和仅有的一点火源来抵御这彻骨的严寒。
“噼啪——”
木柴在火焰中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在这死寂的寒冷中努力挣扎着发出最后的呐喊。
围在火堆周围的绍家人,一个个紧紧地拥在一处,身上裹着那单薄得可怜的被子,试图从彼此的体温和这微弱的火焰中获取一丝温暖。
此时,外头寒风如同饿狼一般,呼啸着,将门窗震得哐铛作响,仿佛想要冲破这最后的防线,将屋内仅存的温暖也一并吞噬。
“呼呜——”
冷风不时地从门窗的缝隙中钻进来,如冰刀般划过众人的脸颊,让大家忍不住打个寒颤。
老爷子抬起头,目光穿过屋内的昏暗,望向屋顶,仿佛能听见上方积雪那沉甸甸的压迫声,心中愈发地心神不宁。
自打前天他将一家老小集中在正屋,已经过去两日有余,可偏偏老大夫妻俩,找着人多太挤,没处下脚这样的借口,硬是抱着狗留在东侧屋,说什么也不肯过来。
起初,二房三房的人还暗自庆幸,觉得眼不见心不烦,乐得碍眼的人不在跟前晃悠。
可没过多久,心中便又犯起了嘀咕,怀疑老大夫妻俩是不是藏着什么物资,怕被大家分润了去。
于是,他们时不时地就跑去东侧屋敲门探查,可每次都一无所获,只换来满心的猜疑。
而后,两房的人又开始介意那夫妻二人独自烧火取暖,觉得他们这样简直就是在浪费珍贵的木柴。
一气之下,他们竟用铁链将柴房给锁住。
可谁能想到,他们前脚刚做完这事,后脚柴房屋顶就不堪积雪的重压,“轰”的一声塌了下来,这下可好,连取柴都变得困难重重。
因为这事,从昨个儿起,老爷子就逼着众人轮流去屋顶扫雪,希望能减轻屋顶的负担,避免更多的麻烦。
而就在今早天刚亮的时候,轮到老二出门扫雪。
老二极不情愿地裹着那破被子,哆哆嗦嗦地打开门,却惊讶地发现东屋大门竟然敞开着,老大夫妻的身影早已不见踪迹。
这都快到午时了,依旧不见他们回来。
一时间,各种猜测在众人心中蔓延开来。
***
恰在此时,大门外骤然响起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
那声音在这寂静且透着丝丝寒意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如同一记重锤,瞬间惊动了正屋中的所有人。
“这大冷天的,这时候谁在外面敲门?”
老爷子眉头紧蹙,眼中满是疑惑,声音因寒冷而微微发颤,仿佛连带着他的思绪也在这寒风中瑟瑟发抖。
“莫不是……老大……他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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