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忠武!带着龙骧军的二代子弟,全部大堂跪好。”
“今日,本当家有话要问。李兴,侧坐旁站。”
之尔祸阿也快要疯了,这个老瞎子太嚣张了。
同时,龙骧军如此屈辱时刻,他是真不是想在这里。
十张主位上,前前后后跪了七个。
骑一营两个,十六营四个,加上另一个份量很重的主簿,
大堂两排,刘忠武、刘承玄、赵武生……等等,
武川嫡系八个二十岁以下的将领,恭恭敬敬的在羊皮毯上跪好。
此时,座位上只有四个人,阿也、阿歹、赵忠义,跟那个瞎眼老头。
切莫以为这个时候,坐着的人比跪着的人有面子,
恰恰相反,跪着的都是武川镇内寨嫡系。
都是正儿八经的武川讲武堂子弟,按宗族来说,这些人都是他们的宗族后生。
反而是赵忠义、阿歹这一类将领,被客客气气的对待,实际上是亲疏有别。
龙骧军,作为玉璧城下的赵国雄军,
此刻,大军备战,偶尔有军歌,清理积雪的兵卒口号,飘来营地里。
这让本就安静的营房,更是透上了一层幽静。
赵军嫡系,这是一支可遇不可求的雄兵。
哪怕在玉璧城下,多次失利,磕的头破血流,
但刘忠武却很清楚,他们依旧士气高昂,依旧骁勇无比。
赵国子弟兵,是有信仰的,
他们坚信,这一切都是为了北疆赵人而战,
他们随时准备付出自己的生命,些许失利,龙骧军兵卒根本不放在眼里。
小粟关、肖源滩、野狐滩……
当年哪一战,不比今天困难,可龙骧军哪次不是战胜了对手?
龙骧帅营里,气氛压抑的可怕,
所有人噤若寒蝉,等待主位上的老瞎子说话。
八瞎子很气愤,他双手抓紧主位上的弧形护手,
老眼一冷,带着怒火,幽幽的道,
“你们都是讲武堂的子弟,本当家问你们。《武川兵录》第三条是什么?”
武川兵录!?第三条……
四当家如此说,八个讲武堂子弟不禁面面相觑,皆露出一阵惊愕。
他们都是武川子弟中的佼佼者,岂能不知道武川兵录?
四当家这是赤裸裸的看低大伙。
笔录第三条:帅不可因怒而兴师!
为帅者,当遵从战场客观因素,从地形、兵力、兵备、士气、天气等多种因素,制定合理的战争谋划。
必要的时候,政治变化,也是优秀将领考虑的细节之一。
主帅决不可因怨恨、耻辱、愤怒……等等情绪,发动毫无意义的兵战。
四当家来者不善,虽然他地位崇高,
但龙骧军的武川子弟,皆以刘忠武为首,
他不答,自是所有人都不答。
“刘忠武,本当家问你!”
“赵军粮草还有几何?算上班师回朝,赵军还能征战多少天。”
中堂里,面对瞎子的咄咄逼人,
刘忠武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四当家说的困难,龙骧行军主簿都清楚,
白灾之下,赵军粮草损失惨重。
原本计划是三十万人,半年军粮。
可河原会盟军队来了四十五万,加之大灾的情况,赵军粮草不足两个月了。
如果算上返程,赵军哪怕攻陷玉璧城,也只有不到十天的时间,进攻杨氏的南王城。
“只要拿下南王城,赵军就能获得补给,届时无论攻打灵武,还是冲击漠北突厥,都是可行的战略。”
刘忠武开口了,他眼神锐利,不卑不亢。
他的策略,说白了,就是以战养战!
只要赵军拿下玉璧城,迅速进军南王城,
一举而下后,便能获得杨氏的补给,到时候赵军一样有粮草。
“哼哼……”主位上,八瞎子笑了,笑的讥讽。
“杨氏坐拥南王城几十年,根深蒂固。凭什么说打,就能打下来?”
“甭说是杨氏,就算是玉璧城,你以为你想打就能打下来?”
三十万赵军,各种手段用尽,前前后后阵亡七万,伤员五万。
这也就是赵国老人们呕心沥血,维系了强大的后勤,拥有完整的医疗能力,
否则,一支军队,伤亡占到整个四十五万大军的三成人马,早就乱了。
“玉璧城已经是强弩之末,这次忠武少量兵马,不出三天,就能磨下来。”堂下,刘忠武站了起来,他情绪很激动。
龙骧行军主簿不敢相信,唾手可得的胜利,四当家竟然不同意。
他面容冷厉,黑白相间的头发,让他看上去,远远超过他的年纪。
“够了!”帅位上,八瞎子勃然大怒,气的身子上下起伏。
“玉璧之战前,赵军大破铁力,雄威赫赫。那个时候,谁不是以为,玉璧城一战就破?”
“你现在去打,如果靠草原、宗族兵马,你就打不下!他们根本不会出力。”
“如果用武川精锐,去打这种消耗战。玉璧城哪怕就一千人,换咱们三千嫡系,就问你划不划算?”
当然不划算!
站在赵国利益来讲,肯定不划算,也不合适。
可站在龙骧军的立场看,刘忠武哪怕自己上,他也要攻下玉璧城。
那是骑一营的脊梁,那是十六营纵横战场的威名,
那是龙骧军多少次生死战,积攒的赫赫声威。
可现在,八瞎子一句划不来,就要让龙骧军失败,更要让赵国北征失败。
营地里,争吵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虽然刘忠武等小辈一直很克制,但八瞎子已经气的不行了。
主位侧面,铁驼子旁边,身着锦衣的刘老六面露哭丧,都快急的跳脚了。
四当家可是武川镇天一样的人物!
现在自家崽子大了,竟然带着这些混蛋,不给八爷面子。
别说刘忠武只是个谋臣主簿,就算是贞娘子、五兽将,
真论起来,也得叫四当家一声爷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