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很快结束,来袭者除少数被擒外,大多见事不可为,立即遁入江水或山林。
一名被擒的水鬼咬破了口中的毒囊,顷刻毙命。
荆如风在黎明时分返回,带回的消息印证了猜测:是僰人的杀手,受人重金雇佣,只知道要拖延一支从东面来的贵人队伍,具体雇主不详。
僰人...田薇蹙眉,他们世代居于棘道,以勇悍着称,常被雇佣为兵。能驱使他们的,必是西南有头有脸的人物。
孟安看着东方渐白的天空,嘴角微扬:看来,我们还没到夜郎,就已经有人坐不住了。这西南的水,比我们想的还要浑。
他翻身上马:继续前进。我倒要看看,前面还有多少‘惊喜’在等着我们。
队伍再次启程,向着云雾缭绕、神秘莫测的西南深处行去。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
晨雾尚未完全散去,江边的水汽混合着泥土与草木的气息,萦绕在营地之间。
昨夜激战的痕迹已被清理,但那紧绷的气氛却如同这山间的湿气,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孟安刚用过早食,正准备下令拔营,一阵极轻微、几乎与风声无异的衣袂破空声由远及近。
下一刻,盗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营地边缘,他脸上惯有的玩世不恭收敛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
“殿下。”
盗跖快步上前,对着孟安和一旁的盖聂、田薇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有发现吗?”
孟安示意他不必多礼,直接问道。
“有,而且不少。”
盗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压低声音,“我顺着那些僰人杀手撤退的痕迹,往上游摸了一段,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首先,雇佣僰人的,并非直接来自夜郎,而是通过一个中间人。”
“这个中间人很狡猾,没留下什么尾巴,但我从其中一个受伤落单的僰人嘴里撬出来点东西——那中间人左手只有四根手指。”
“四指?”
田薇闻言,眉头微蹙,似乎在记忆中搜索着什么。
“没错。”
盗跖肯定道,“另外,我在上游一处隐秘的河湾,发现了几艘并非賨人制式的船只,更大,也更……坚固,像是能在海上航行的船,却出现在了这内陆江河里。船上有守卫,戒备森严,我没敢靠太近,但隐约听到他们交谈中提到了‘货’和‘交易’,还有……‘倭金’。”
“倭金?”
孟安眼中精光一闪。倭地在这个时代以产出黄金闻名,“倭金”一词指向性极其明确。
这西南腹地,竟然出现了可能与倭地相关的势力和交易!
盗跖继续道:“还有更奇怪的。我绕过那片河湾,继续深入,在一处山坳里,发现了一个临时营地,里面的人……打扮很奇特,不像中原人,也不像西南诸部的。”
“他们皮肤更黝黑,衣着风格迥异,使用的武器也以短矛和吹箭为主,语言完全听不懂。我偷偷顺了他们一件小东西。”
说着,盗跖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布包裹的小物件。
打开一看,是一枚制作粗糙却颇具异域风情的骨制饰品,上面雕刻着类似某种花的图腾。
田薇凑近仔细看了看,脸色微变:“这……这像是瓯骆人的东西!”
“瓯骆?”
孟安看向她。这个名称他有些印象,是分布于岭南地区,更确切说是后来广西一带的百越部族之一。
“没错。”
田薇语气肯定,“昔年家父的生意也曾试图向南拓展,与岭南的商贾有过接触,见过类似的器物。瓯骆人居于岭南西部,与夜郎相隔甚远,且中间隔着重重险阻,他们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和疑似倭人的势力搅在一起?”
盖聂一直沉默地听着,此刻缓缓开口:“四指中间人,倭船,瓯骆人……看来蒯彻和那位‘玄机先生’编织的网,比我们想象的更大。他们联络的,恐怕不止是夜郎和朝鲜。”
孟安负手而立,目光投向西南方向那连绵的群山,仿佛要穿透云雾,看清隐藏其中的真相。“倭地、朝鲜、夜郎、瓯骆……再加上一个可能牵涉其中的卫满朝鲜。好大的手笔!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建立一个横跨东海、西南乃至岭南的同盟吗?”
这个猜想让在场几人都感到一阵寒意。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将是一个足以撼动帝国边疆稳定的巨大阴谋。
“殿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盗跖问道,“是直接去夜郎,还是先查查那倭船和瓯骆人的营地?”
孟安沉吟片刻,果断下令:“兵分两路。盖先生,劳烦你与盗跖统领再探那倭船与瓯骆营地,务必查明他们的目的、人员数量以及与‘玄机先生’是否存在直接联系。注意安全,若非必要,切勿打草惊蛇。”
“明白了,殿下放心吧!”
盖聂言简意赅,盗跖也点头领命。
“我们主力队伍,按原计划继续向夜郎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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