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仪殿外,内侍刘武带人候在门外,收到传召的官员陆续进了殿。
左常侍张预走到殿前,脚步顿了顿,到刘武旁边,脸上带着笑,状似不随口问:“听说传召的内侍说,有人从苏州回来了,陛下都让左卫翊府去迎接,可是带回了什么好消息?长公主此番急着召我等前来,莫非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宣布?”
刘武恭敬行了一礼,也带着笑应道:“确实是好消息,张常侍不妨先到殿内等候,小的就先不说,由长公主来宣布这个好消息。”
张预脸上笑意消散,拂袖而去。
后面的人看着张预当场变脸,笑得一脸开怀,一把拉住急着入殿的户部侍郎,“宋侍郎,何故愁眉苦脸,今日有喜事……”
“魏国公!”宋伯惇惶恐行礼,两眼迷惑地看着,不知魏国公今日为何这般高兴,“下官只是因太原府的事忙得有些晕头转向,不知……魏国公所说的喜事从何而来?”
魏国公王振笑道:“宋中丞已经平安归来,宋侍郎有一个好侄女,今日要让不少人羡慕了……”
宋伯惇愣了片刻,脸上浮起一丝暖色,这确实是个好消息。想到临行前他上门祝贺,这个侄女好像并不想看见他来访,脸上的笑马上变得有些尴尬,拱了拱手算作回应。
……
两仪殿内,受到传召的三省官员都已经到齐,刘内侍入到内殿禀告。
长公主已经大致看完,将手中的奏折和一沓口供递了过去,“先把这个拿去给他们看看。”
刘内侍接过,命旁边的小内侍呈出去,回身扶着长公主出到殿前,宋灵淑默默跟随在后。
殿前的众官员看了小内侍呈上来的口供,皆愕然哑声。看来后面,越来越惊心,其中苏州城百姓聚众闹事的原因,比他们听到传回的消息更为详尽。
奏折中将围剿海岛的过程全部道出,从林祎带着青要山那批兵器南下开始,到二人是如何合作,如何鼓动苏州百姓。
其中还夹杂着不少林祎写给各盐商的信件,袁复身边人的口供更是证实,袁复在沿海集结水匪,就是冲着新盐法而来。
被召而来的都是朝中重臣,对沿海水匪一事各有看法,有人高兴地拍手称快,有人眉间依然愁云未散,更有甚者疑惑重重,怀疑这些口供是否真实。
宋灵淑将所有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她不指望就凭这些都就让他们信服,但至少能逼他们重修新盐法。
长公主李岚扫一眼下面,微笑宣布:“此次剿匪大获全胜,匪首袁复已经抓获,不消一个月,余党就能彻底剿灭。”
听到袁复被抓,殿内众臣哗然,互相小声议论起来。虽徐知予奏折中早已经提到匪首就是袁复,但能将袁复抓回西京,却无人能预料到。
半年前,袁庆在江州私造兵器被斩时,那时袁复就已经不知所踪。现在人证物证俱全,相当于坐实了袁复也是听令于齐王。
如果袁复愿意主动说出是受齐王指使,那便能以谋逆罪,下令废除李赟的亲王之位。
意识到这点的几位人互相对视一眼,皆静默下来。
刑部尚书邵禛站出来道:“袁复与袁庆都曾在洛阳河南府任司直,此等狼子野心之徒必还有不少余党。前河南府司直林祎更是勾结前军器监的人,将兵器运往沿海。此二人皆是蛇鼠一窝,应该派人去查一查,说不定里面还有余党,企图在暗中危害社稷。”
“臣也赞同邵尚书所说,当初袁庆被斩首,就应通缉袁复,那时放任其不管,才造酿成今日大祸。如今袁复虽然被抓,却不知背后还有多少狼狈为奸之徒。”魏国公王振立刻出声应和。
兵部尚书高淮也站了出来:“臣附和,应彻查河南府,清剿与袁复有关之人,以防再有人起谋逆之心……”
三位重臣同时提议清查河南府,虽句句未提河南府尹,矛头却是直指齐王。
其他人或有小声议,或沉默不言,都明白此时或许是个动手的良机。
张预急忙站出来道:“臣不同意邵尚书所言,眼下陛下不豫,沿海之乱才刚有所平息,新盐法引发百姓争议,时局本就有不稳之兆。若再大张其鼓动手,恐边境也会不稳,届时内忧外患,大虞可就危矣!”
礼部尚书孙启时站出来附和此话,户部尚书杜鸿也紧随其后,另外几位与二人有私交,也纷纷出声相劝。
话有危言耸听的嫌疑,却并非全无道理。宋灵淑暗自叹息,若是能轻易动手,长公主也不会犹豫到如今。
看这情形,还以为他们有多关心朝局,担心国家动荡。实际殿内的众臣都心如明镜,但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点破,只沉默以对。
长公主秀眉皱起,轻嗤鼻息,“好了,关于袁复余党,就让河南府那边去查便好。张常侍忧心社稷,何不着眼当下,袁复挑起沿海之乱,目的就是阻止新盐法。殿内的众卿都是我大虞肱骨,自当要明白这个道理!”
长公主这般说,便是暂时不追究河南府,但新盐法推行一事却不会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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