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接过他的话,声音凝重:
“不止如此。
他们还会说你昏聩无能、失了帝王的刚断,
会把禅位给妻子这件事当成千古笑谈,
四处散播‘李家的天下要靠女人来守’的流言。
后世的文人墨客,或许还会在史书上大书特书,
把你钉在‘违背礼法’的柱子上,让你背负千古骂名。”
可即便武媚娘把后果说得如此严重,
李治的脸色依旧未变,眼神反而愈发坚定。
他脸色未变,望着武媚娘,
“连带着媚娘你也要背负‘篡权乱政’的骂名,
千百年后或许还有人指着朕的牌位骂,
即便如此,那又怎么样?
比起这些虚名,比起史书上的几句评说,
朕更怕你明明有经天纬地之才,
却要被‘后宫妃嫔’的身份困在规矩里,
空有抱负却无处施展,
更怕这大唐江山落在无能之人手里,
让百姓流离失所,让先祖打下的基业毁于一旦。
朕是大唐的皇帝,护你周全也是护江山安稳。
只要你能安好,只要大唐能长治久安,史书的评说,朕不在乎,
天下人的非议,朕也能扛住,
他们爱怎么写,就让他们写去!”
武媚娘静静地听着,眼眶微微发热。
她知道,李治这番话不是一时的情动,而是深思熟虑后的抉择。
他宁愿自己背负千古骂名,也要给她一个施展才华的舞台,也要守住这大唐的万里江山。
这份信任与托付,重逾千斤,让她心中既感动又坚定。
武媚娘望着李治眼底的信赖,缓缓吸了一口气,抬手以绢帕轻轻拭去眼角残存的湿意。
再抬眸时,那抹转瞬即逝的柔弱已全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与他并肩作战的决绝,
目光灼灼如燃灯:
“陛下若真有此意,臣妾便接下这江山重任。
臣妾向陛下立誓,
定会励精图治、夙兴夜寐,行轻徭薄赋之策,
解百姓倒悬之苦,让四海黎庶安居乐业,
定会整肃吏治、严明法度,严惩贪赃枉法之徒,
革除积弊沉疴,让朝堂上下清明有序,
定会秣马厉兵、固边安疆,抵御四方蛮夷侵扰,护佑大唐万里河山。
臣妾必让天下人知晓,陛下的选择绝非妄断,
臣妾既能撑起一片天,亦能守好这锦绣江山!”
李治望着她眼中跳动的光芒,
光芒里有抱负、有坚韧,更有与他相守的赤诚,
心中彻底安定下来。
他轻轻拍了拍武媚娘的手,语气满是欣慰与托付:
“朕深知媚娘言出必行,定会如你所言践行承诺。
届时,贤儿也好,显儿也好,哪怕是旦儿,
在你的言传身教、悉心熏陶下,
定能褪去稚气、胸怀丘壑,习得经世济民之能,心怀天下苍生之念,
将这大唐江山守得稳稳当当,不负先祖创下的基业。”
此刻李治的心态,竟与当年的太宗李世民隐隐相似,
他们心目中的储君,唯有自己心爱之人生育的子嗣,方能承继这至尊之位。
武媚娘亦然,在她心中,大唐储君之位,只能属于她的儿子,
这既是母性的护犊,更是对江山传承的执念。
忆及早朝之上,群臣叩请立储,
言辞恳切间不乏步步紧逼之意,武媚娘压下心中波澜,
缓声道:
“储君之选,历来有立嫡、立贤、立长之规。贤儿身为嫡子,又素有贤名,当属不二之选。”
李治握着她手腕的手骤然一紧,眼底满是诧异,轻声唤道:
“媚娘?”
武媚娘忽然如此直接的定下班底,
毕竟弘儿新丧,此刻提及立储,总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沉重。
武媚娘顺势靠在他怀中,素色襦裙衬得她肩线愈发柔和。
她微微仰头,将脸埋进他温热的颈窝,
平日里清亮锐利的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层水汽,
难得显露出几分脆弱:
“我也难受,弘儿走后,我夜夜难眠。”
她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意,手指却轻轻抵在李治的下巴处,
阻止他开口劝慰,
“可立储之事,关乎国本,容不得半分迟疑。
我们必须自己定下章程,
断不能让大臣们牵着鼻子走,更不能让朝堂争议动摇了大唐根基。
所以等弘儿五七过后,你便下旨立贤儿为太子,早定储位,方能安定人心。”
李治心中一暖,抬手拥紧了她,声音温柔却坚定:
“好,都听你的。”
武媚娘缓缓起身,目光扫过矮几上尚冒着热气的莲子羹,
伸手端起,玉勺舀起一勺,轻轻递到李治嘴边:
“陛下先喝了莲子羹吧,凉了便失了滋味。
日后还有许多事要做,陛下须保重龙体,
才能亲眼看着臣妾守住这大唐江山,看着贤儿长成堪当大任的储君。”
李治顺从地张开嘴,清甜的莲子羹滑入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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