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靖无奈道:“青萝！”
沈青萝让云沐坐下，把筷子递到他手里:“快点吃，别理你姑父。
他有不得不战的理由，我有我的私心。
在我心里，家国大义重要，孩子的身体同样重要。”
云靖:“……”
云沐道:“姑姑，姑父一直拿我当儿子待，您知道的。”
云靖:“……”
沈青萝道:“知道有什么用，你有危险，你姑父一定会挡在你前面，国家有危险，你姑父也会送你上战场。
含糊都不会含糊一下。”
云靖道:“青萝，我知道你有怨气，可……这不是没法子吗？”
“我也不是真怨你，就是心疼沐沐。
营里吃不好住不好的，以前好歹能每天回来，现在连家都不能回。”
“能回。”云沐笑道:“姑姑，坊里我最大，所有人都听我的，以前不回来，是兵临城下顾不得，现在不同了。
就像姑姑说的，早一天、晚一天的，有什么打紧，该休息时就休息，我不会再那么赶了。”
沈青萝明显不信:“开春就打仗，能轻松到哪里去。”
云沐语气轻松:“姑姑，技艺方面有先生，有军器监，干活有工匠，我只负责监督，真累不着。
之前变瘦，纯属是紧张的。
我给姑姑保证，以后一定多吃点，尽快胖回来。”
云沐拿起汤勺给几人添汤:“姑姑尝尝这鸡汤，特别鲜，再添几块香菇。
姑父，鸡腿给您，再来几块肉。
姐姐，这个鸡腿是你的。
剩下的都是我的啦！”
云昭把鸡腿夹给他:“小可怜，你吃吧！”
云沐也不客气，笑道:“小可怜谢谢姐姐。”
沈青萝道:“要不抓一笼鸡过去，让双喜给你炖。”
云靖噗嗤笑了，云昭、云沐也笑起来。
沈青萝道:“不行是吧，也是，那里连人都不容易进，何况是鸡呢！”
几人笑的更厉害了。
云靖笑道:“青萝，兵器坊的尽是军器监的人才，朝廷对他们很重视，不会缺肉吃的。”
“那就是厨子的厨艺不行。”
云沐点头:“这个是真的，我姐天下第一，谁都比不上。”
“又胡说……”
吃完饭，沈青萝拉着云沐的手嘱咐:“沐沐，你厨艺也不差，实在不行就自己动手，别亏了身子。”
“嗯嗯。”
“其实你姑父是对的，是姑姑短见，最辛苦的就是你们。”
“姑姑不是短见，姑姑是疼我。”
“姑姑帮不上你们的忙，就不啰嗦了，你顾着自己个儿就行。”
“姑姑一点都不啰嗦，……”
云沐和沈青萝母慈子孝，云昭去了云靖的书房。
“父亲，我想去军器坊。”
云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去吧，明天再给你娘说，让她今晚睡个好觉。”
云昭很诧异，她知道父亲反对她和云沐过多接触，为此，她提前准备了许多说辞。
本以为会争论很久，没想到，父亲连原因都没问，就这么同意了。
云靖笑道:“发什么呆呀，让如愿跟你去，多带些被褥衣物，那地方冷。”说完就往外赶人:“回去准备吧！”
云昭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我需要换回男装吗？”
“不需要。”
云昭又问:“会不会有非议，军器监允许女子进吗？”
“以前不许，没有先例可以开先例，有本事的人没人会非议，也没人敢非议。”
云昭跺脚道:“原来父亲什么都知道。”
云靖笑道:“我知道什么呀？”
云昭恼了:“知道我做的饭好吃！”
云靖哈哈笑道:“就这么跟你娘说，省的她胡乱担心。”
也不知云靖怎么跟沈青萝说的，次日早上，云昭一进屋，就知道她娘同意了。
就见屋里铺着大毡子，上面摆满了布料和棉絮，一屋子仆妇在忙活。
沈青萝摸摸新絮的被子，又摸摸新絮的棉袄，“就这么着吧，太厚了昭昭不穿。”
“娘，您这是做啥呀！”
沈青萝道:“给你做衣服呀！”
她把云昭拉到里屋，关上门，低声道:“你父亲说，你要去兵器坊出一份力，让我多准备些衣物。
你呀你，提前也不跟我说，就剩这一半天的功夫，我都急死了。”
云昭笑道:“是我的错，辛苦娘了。”
沈青萝叹气道:“也怨不着你，咱们都以为仗打完了，能好好歇一阵儿了，谁知道是刚刚开始。
你父亲说，把你用的暖炉啥的都带着，只给沐沐做做饭，累不着，可坊里那么多人，还有顾先生，你难免得照顾一二。
如果做好几个人的饭菜，可能比你管理几个坊还累。”
沈青萝心疼女儿，语气有些不忿，可依然对云靖的决定毫不质疑。
“你父亲说了，你只是去帮忙，随时可以回来，你一定要量力而为，别犯傻。啊？”说完不等云昭回答，就出去忙活了。
出发那天，顾允之在大门口见到云昭，脱口道:“大师父?”
云昭:“……”
沈青萝左右看了看，没明白大师父是谁。
云靖道:“顾先生喜欢开玩笑，经常喊沐沐师父。”
云沐笑着点头。
沈青萝瞪他:“对先生敬重些，别没大没小的。”
云沐笑着应是。
顾允之道:“夫人，女郎说过，‘弟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这句话在下十分赞同。
我跟小公子各有专长，相互为师，没那么多礼数。”
云昭挠挠头，想不起何时跟顾允之聊过这些。
赵恒举手道:“师父，是弟子告诉顾老弟的。”
沈青萝眼睛大了一圈:“顾…老弟?”
“啊…”赵恒支吾道:“师祖母，顾先生喜欢开玩笑，经常喊我二师兄。”
沈青萝尬笑了一下:“……挺好，挺好。”心里腹诽，这是什么辈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