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坚静静地听着,这些推断与他之前的猜测相符。
“那本密文册子,”老陈继续道,“总部那边的专家正在加紧破译,希望能从中找到更多关于‘幽冥火’现今组织架构、人员名单和最终目的的线索。你们带回来的信息,是关键突破口。”
他顿了顿,看着石坚:“至于你的队员们……李明远是根正苗红的好苗子,政治可靠,业务能力突出,这次经历对他们来说是锻炼,也是考验。他们的档案会被记上一笔,未来会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们。”
“牛师傅是老同志了,经验丰富,口风也紧,没问题。”
“重点是周小小。”老陈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她的家庭背景,她所掌握的那些……‘知识’和‘能力’,在这次事件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你怎么看?”
石坚沉默片刻,坦然道:“周小小同志政治立场坚定,虽然继承了一些祖辈的旧学识,但从未用于不正当途径,且一心为国效力。此次行动,她表现出了高度的责任感、勇气和智慧。她的能力,在应对类似‘幽冥火’这种超出常规认知的威胁时,具有不可替代的价值。我认为,应该给予她足够的信任和适当的平台,让她能够发挥所长,而不是因为其传承的‘特殊性’而受到猜忌或限制。”
老陈点了点头:“你的意见很重要。总部也是这个意思。特殊时期,特殊人才需要特殊对待。周小小的档案会被列为更高密级,她将继续留在你的队伍里。但是,老石,你要把握好分寸,既要发挥她的作用,也要确保她在正确的轨道上。那些旧时代的东西,可以借鉴,但不能沉迷,最终还是要以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为指导。”
“我明白。”石坚郑重应道。
集中学习结束后,小队恢复了正常的工作节奏,但内部氛围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经历了生死与共,三人之间的信任和默契达到了新的高度。李明远对周小小除了以往的友情,更多了一份敬佩和依赖。他们都清楚,周小小身上有着他们所不了解的秘密和能力,但他们选择尊重和信任,从不多问。
石坚对周小小的倚重也明显增加,在一些涉及古物鉴定、异常地貌分析的案子上,经常会单独听取她的意见。他甚至还找机会,将自己所知的一些关于锤炼精神、稳定心念的粗浅法门(更多是来自军中的实战总结)与周小小交流,帮助她更好地掌控自身的能力。周小小也投桃报李,在探讨中,她会用更符合现代语言体系的方式,解释一些关于地气、能量流动的概念,让石坚受益匪浅。
那本赶山鞭仿品虽然毁了,但周小小根据记忆和师门残卷,开始尝试绘制更精细的地脉图谱,并结合现代地质学知识进行比对研究。她感到,那条通往更深层次理解的道路,似乎因为这次实战而被打开了缝隙。
平静的日子过了两个多月。期间,关于“幽冥火”和那本密文册子的后续,石坚没有接到更多通知,他知道这种事情急不来,涉及到更高层面的博弈。
直到初秋的一天,石坚被老陈再次叫去。
“有新任务了。”老陈开门见山,递过一份薄薄的档案,“西北那边,一个刚筹建不久的三线厂矿区,最近接连发生了几起奇怪的工程事故和人员失踪事件。当地调查了一段时间,排除了敌特破坏和常规安全事故的可能,但情况还在恶化。有人报告在夜间看到不正常的‘光晕’,听到地下传来‘怪声’。厂区领导层有些人心惶惶,影响到建设进度。”
石坚翻开档案,里面是简单的事件描述和地理位置图。
“总部初步判断,可能涉及某种……‘非正常’地质现象,或者,是历史遗留问题。”老陈意味深长地说,“那个区域,在古代是西北边陲的重要通道,也是多方势力角逐之地,埋藏的秘密不少。你们小队有处理类似事件的经验,上面决定派你们去一趟。以文物勘查和工程安全顾问的名义过去。”
石坚立刻明白了任务的特殊性。这既是调查异常事件,也是一次对小队,尤其是对周小小能力的再次检验和实战应用。
“保证完成任务。”石坚立正道。
回到办公室,石坚召集了周小小和李明远,简要说明了任务情况,隐去了老陈关于“非正常”现象的判断,只强调是复杂的工程事故和可能的历史遗迹影响。
“西北矿区?”李明远推了推眼镜,“那边地质结构复杂,历史上也是古战场,会不会是触动了什么古墓或者地下遗址?”
“不排除这个可能。”石坚点头,“所以需要我们提前介入,查明原因,消除隐患。大家准备一下,我们三天后出发。”
李明远则已经开始思考需要携带哪些勘查设备和资料。
周小小没有说话,她走到墙上的大幅地图前,找到了任务标注的那个位于戈壁滩边缘的矿区位置。她的手指轻轻划过那片区域,眉头微蹙。凭借自身对地脉的隐约感知和对历史气运的模糊理解,她感觉那片土地似乎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枯寂”与“躁动”交织的矛盾气息。这与野人沟那种阴森邪祟的感觉不同,更像是一种……沉睡中被强行惊扰的、带着苍凉与戾气的古老存在。
“有什么发现吗,周小小?”石坚注意到她的神情。
周小小回过神,摇了摇头:“只是感觉那片土地的历史很沉重。具体要到现场才能判断。”
她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这次西北之行,恐怕不会比野人沟轻松。野人沟是“邪”,而西北那边,可能涉及到更宏大、更古老,甚至可能牵扯到某些早已湮没在历史尘埃中的庞然大物的遗留痕迹。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挎包,里面放着那包断裂的赶山鞭碎片。器物虽毁,但其象征的意义和那份与山川地脉沟通的责任感,却愈发清晰地烙印在她的心中。
三天后,小队一行三人乘坐火车,辗转来到了西北那个代号“红星”的建设矿区。
出了车站,放眼望去,是一片广袤而荒凉的戈壁滩,远处是连绵的秃山,天空高远,空气干燥带着土腥味。几座简陋的厂房和一片低矮的干打垒宿舍群,构成了矿区的生活区。风卷着沙尘,打在脸上有些刺痛。
矿区革委会主任和负责安保的同志接待了他们。主任姓王,是个皮肤黝黑、嗓门洪亮的中年人,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