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已经跻身金丹境。
并且也抵达了这一境界的瓶颈,体内整座气海,已经消失不见,凝聚成一颗粹然金丹。
而在这枚金丹表面,又有着无数纵横交错的剑痕。
一把神魂小剑,不再巡视气府辖境,此刻正围绕金丹盘旋,每一次的飞掠,都能在金丹表面,斩出一道剑痕。
像是在打磨这颗金丹的品秩,一剑又一剑,宁远的这颗金丹,内蕴真气,外有剑意。
极为不俗。
不知过去多久,也许是来年之春,也许是更久。
当剑魂收手,不再斩击金丹的时刻。
盘坐在地的年轻人,衣袖无风自动。
上千道具现化的粹然剑意,从宁远的眉心处一掠而出,瞬间笼罩方圆百丈之地。
恰似一座剑气小天地。
剑意化为森森长剑,纵横交错,这座以剑意构筑的小天地,还在逐渐向外扩张。
以至于护在一旁的阮秀,也不得不带着练习六步走桩的裴钱,一退再退,最后直接到了山脚处。
黄庭目光炽热,死死的望着那个破境在即的年轻人,不打算离去,甚至是闭目感悟,任由宁远的剑意斩在她的身上。
他人破境,对于同是剑修的她来说,也是一桩不小的机缘。
不过她没有坚持太久,很快就迫不得已,御剑离开。
女冠道姑身形出现在云海处,低头看向牯牛山巅,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其实金丹境的她,不是承受不住宁远的剑意,再不济,也最多被斩个半死而已。
但再待下去,自己就要春光泄露了。
此时的黄庭身上,一袭法袍长裙,已经破破烂烂,胸口处的衣衫,都快要遮不住两座规模不小的峰峦。
这法袍,还是一件神人承露甲,品秩不算低,哪怕是一般的观海境剑修,十几剑下来,都不一定能破开。
但那个年轻人的锋锐剑意,随意一道,都能轻易将其撕裂。
黄庭暗自咂舌,这小子的元婴境,委实是太过于...恐怖了一点。
整座牯牛山巅,都被宁远的剑意所覆盖。
几里方圆,犹如地牛翻身,轰隆作响,大树倾倒,所有草木枝叶,全数升空。
天地为我所用。
而在那一袭青衫身后,隐隐出现了两道虚影。
修道之人,成就金丹境,是在体内凝聚出一颗金丹,而元婴境,从字面上就能看出一二。
分神魂,一阴一阳。
一旦在识海内温养出两具身外身,就算是正儿八经的元婴境练气士。
跻身此境,识海内如有稚童居住,儒家修士温养出的这位“稚童”,多是捧书状,道家多是手持拂尘,而佛门,一般都是个小光头。
宁远是剑修,所以他的两道身外身,俱是背负长剑。
但又稍稍不同,这两尊化身,除了背剑之外,竟是还手捧书籍。
老道人凭空出现在一侧,无视宁远的小天地,所有剑意化作的长剑,飞掠之时,都不由自主的绕开了他。
双眼泛起一丝光亮,老道人微微俯下身子,低头仔细的瞧了瞧他。
收回视线后,老道人自言自语道:“齐静春的学问,确实很高,还从未落在空处。”
“好一座学塾,好一片竹林,好一盘大棋!”
老人咂了咂嘴,“这就有些不讲道理了啊。”
小镇某处。
落日逐渐垂到了远处山头,散播着最后一丝日光。
然后这些温和的日光,又被参差交错的竹叶剪碎,成了一摊时光的碎片,透过门窗,撒在一个个蒙童脸上。
学塾之内,书声琅琅。
门外的石桌棋盘,有两人相对而坐,读书人执白,少年执黑。
这场棋下了很久,到最后三百六十一个交点上,落子大半。
教书先生的棋力很高,年轻人则是个臭棋篓子,要不是前者故意相让,后者早就被杀得丢盔弃甲。
学塾门外,站着一位与此方天地格格不入的青衫年轻人,怔怔的望着不远处的对弈两人。
那个与齐先生下棋的少年,一脸的心不在焉,好像知道自己必输,就完全无所顾忌,想到哪,棋子就落在哪儿。
输棋的最后一步,只剩下一个落子之处的他,忽然手一抖,手上的黑子,滚落在地。
少年很快告辞离去,行色匆匆。
这盘棋,没有下完,所以认真来说,没有输赢。
教书先生也没有收起棋子,独自一人,坐在原处,视线落在那颗滚落在地的黑子上,久久无言。
一袭儒衫,好像在等什么人来。
于是,门口的青衫剑修,一步一步,走到了先生对面。
缓缓落座。
他弯下腰,捡起那颗黑子,微笑道:“先生,我回来了。”
教书先生微笑点头。
宁远轻声笑道:“先生,当初我走得急,都没有好好听一听你的课。”
“现在再补上,应该不算晚吧?”
齐静春答非所问,“宁远,将这些担子放在你肩头,会不会觉得很累?”
年轻人毫不犹豫的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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