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福宫中,暖阁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早春的寒意。
雪晴疾步入殿,附在淑妃耳畔,低语道:“娘娘,刚送来的消息,陛下从永宁宫出来,回立政殿了。”
淑妃正斜倚在铺着厚厚貂裘的贵妃榻上,闭目养神。闻言,她缓缓睁眼,微微颔首。
“这些年,静嫔不争不抢,安安静静的。阖宫上下,怕是都要将她那未出世的孩子给忘了。”
“可她偏偏记得,记得牢牢的。”
“如今得知自己将仇人当做恩人,她自是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便是知道自己下场可能凄惨,也在所不惜。”
淑妃轻轻叹了口气,接着吩咐道:“雪晴,你且再去细细确认一番,看可有什么首尾,没有扫清。”
她神色凝重:“此事干系重大,万不可留下一丝一毫蛛丝马迹/”
“毕竟此事,不管是谁牵扯进去,都绝无好下场。”
竟,这关乎帝王尊严。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雪晴连忙躬身应道:“娘娘放心,奴婢都按您的吩咐,一一仔细扫清了,绝无遗漏。”
“便是陛下的人去查,也只能查到是静嫔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追查此事。”
......
立政殿内,青衣卫统领玄一跪在冰冷的金砖上,额头紧贴着地面,背上早已被冷汗浸透。
景熙帝坐在御案后,手中的密折被他捏得几乎变形。
密折上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刺入他的心窝。
他一页页翻过,脸色越来越阴沉,比暴风雨前的天空还要晦暗。
终于,他看完了最后一个字。
景熙帝深呼一口气,猛地将密折掷出,折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摔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啪!”
李德海吓得一个激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玄一的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将脸贴进地砖里。汗水顺着他额角滴落,在地砖上晕开一圈圈水渍。
他心中暗暗叫苦。
谁能想到,那位得宠多年的云嫔,竟如此胆大包天,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来了绝嗣的秘药,还暗中给陛下下了!
虽说那时青衣卫的统领是他的师父,可师父早已作古,这失察之罪,终究是青衣卫得去扛。
景熙帝胸膛剧烈起伏,心中仿佛有一团怒火在燃烧。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宠爱多年的女人,竟会做出如此歹毒之事!
“好!好得很!”
景熙帝咬牙切齿,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浓烈的杀意。
“贱人!当真是个贱人!”他猛地一拍御案,震得案上的笔墨纸砚都跳了起来。
“玄一!”景熙帝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给朕围了永和宫!细细地查,仔仔细细地查!不拘手段,除了云氏留一条命,其他人生死不论!””
玄一连忙叩首领命:“臣,遵旨!”
他起身,迅速退出立政殿,脚步匆匆,不敢有丝毫耽搁
玄一走后,景熙帝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他猛地站起身,一挥手,御案上的奏折、笔墨、砚台等物,尽数被扫落在地。
“哗啦啦——”
折子散落一地,墨汁四溅,一片狼藉。
李德海吓得心惊肉跳,连连叩首,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他从未见过陛下如此失态。
即便是当日坤宁宫起火,孝平皇后薨逝,陛下也只是面色阴沉,也未曾这般暴怒失态。
这云嫔,究竟做了何等大逆不道的事,竟让陛下如此失控?
李德海心中惊疑不定,却也不敢多问一句。
景熙帝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涌,怒气、恨意、悔意交织……
他越想越气,越气越恨。
突然,眼前一黑,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景熙帝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陛下!”
李德海见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翌日,景熙帝下旨,罢朝一日。
这突如其来的旨意,让文武百官们心中惴惴不安。
陛下素来勤政,罕有罢朝之举。
朝臣、臣勋贵们纷纷猜测,究竟发生了何事,竟让陛下连早朝都顾不上了?
有那心急的,想要求见陛下,探明究竟。可无一例外,都被挡在了立政殿外。
李德海亲自守在殿门口,不论何人前来,皆被其客客气气地挡了回去。
裴明瑞求见景熙帝,同样被李德海拦在了殿外。
李德海淡淡道:“秦王下请回吧,陛下有旨,让您回府思过。”
“思过?”裴明瑞一愣,脸上露出茫然之色,“为何?”
此前府上门客强占民田一事,父皇已责罚过他,怎地如今又要他思过?
李李德海神色冷峻:“秦王殿下,这是陛下的旨意,奴才只是奉命行事,您还是不要为难奴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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