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彻底变成了一个无菌、精密、却令人窒息的高压氧舱。蓝梓灵躺在特制的医疗床上,看着天花板,手腕上缠着监测仪器的导线,手臂上打着点滴。药物的副作用让她时常感到恶心、眩晕。每一次护士进来测量血压,那不断攀升的数字都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她的喉咙,让她喘不过气。
更让她无法承受的,是凌睿的眼神。他依旧守在她身边,处理工作,喂她喝水,为她按摩浮肿的腿脚,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再也找不到昔日的温情脉脉。里面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翻涌着沉重的忧虑、被逼到绝境的焦灼,以及……一种蓝梓灵不敢深究的、仿佛随时会失去她的巨大恐惧。他变得异常沉默,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场,偶尔看向她隆起的腹部时,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心碎——那里面有对未出世孩子的本能期盼,但更多的,是仿佛看着一个随时会引爆、伤害他至宝的危险源。
这种高压的环境,这种被当成脆弱易碎品、随时可能被剥夺做母亲资格的感觉,以及凌睿眼中那沉重的、几乎要将她压垮的恐惧……像一张无形的网,越收越紧,让她快要窒息。
一个深夜,万籁俱寂。蓝梓灵在药物的作用下昏昏沉沉,却无法真正入睡。她侧过头,看着趴在床边小憩的凌睿。即使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也紧锁着,轮廓在昏暗的夜灯下显得异常冷硬和疲惫。一滴泪水无声地从蓝梓灵眼角滑落。
她轻轻抚摸着腹中似乎也感受到母亲不安而轻轻躁动的宝宝们,一个念头在绝望和母性的本能驱使下,如同野草般疯狂滋生——逃!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金丝牢笼!她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靠自己,守护她的孩子!她不能在这里,在凌睿那沉重的、仿佛已经预见到最坏结局的目光下,在医生随时可能再次宣布“终止”的阴影里,等待审判!
这个念头一旦成形,便再也无法遏制。她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爆发出了惊人的冷静和行动力。利用一次凌睿被紧急电话叫去书房处理跨国案件的短暂空隙,她拔掉了手腕上的监测导线,强忍着眩晕和不适,换上了最不起眼的宽松衣物,拿走了梳妆台暗格里她悄悄存下的一点现金,没有带走任何能暴露身份的东西,甚至没有留下一张字条。她像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座守卫森严的“堡垒”,消失在了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
蓝梓灵,把手机调到飞行模式,她一定要趁着凌睿不在的时候离开这里,她不认命,她怀的是双胞胎,就算拼了命也要把我们的孩子留下来,为了生活拿走几十万不算过分吧?这些年来他对自己有多好呀,只要是节日,总有礼物,只要看到公司员工买东西,他也会立马给她转账,他这样的老公是自己几辈子修来的呀?只是他因为怕失去自己而让她放弃孩子,作为妈妈他做不到,也许没有那么危险,也许藏起来把宝宝生下来,会是个幸福的大团圆呢?
两个月后,南方一个叫“云溪”的宁静小城。
初秋的风带着桂花的甜香,吹拂过小城中心小学斑驳的围墙。下课铃声清脆地响起,安静的校园瞬间被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填满。
三年级二班的教室里,孩子们正围着讲台叽叽喳喳。他们的新语文老师,那位叫“凌睿”的老师,正温柔地给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讲解一道错题。凌睿老师穿着宽松的米色棉麻长裙,外面套着一件柔软的浅蓝色开衫,乌黑的长发松松挽在脑后,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她的腹部已经高高隆起,行动间带着明显的笨拙,但脸上始终带着一种 宁静而温暖的笑意,像秋日午后和煦的阳光。
“凌老师,小宝宝什么时候出来和我们玩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好奇地盯着她的肚子。
蓝梓灵——此刻的凌睿,眉眼弯弯,笑容温软,她轻轻摸了摸肚子,声音轻柔:“还要等一阵子呢,等他们长得再结实一点。”
“那他们一定像凌老师一样好看!”小女孩甜甜地说。
蓝梓灵的心被这纯真的话语熨贴得暖暖的。这远离尘嚣的三个月,是她生命中一段奇异而艰难的时光。她用现金租了一个老旧但干净的小院,靠着扎实的功底和伪造的简单简历(避开了需要详细身份信息的环节),幸运地在这所急需代课老师的小学找到了工作。她小心地掩饰着孕肚,谎称丈夫在外地工作。日子清贫而简单,却有着前所未有的平静。她按时去小城的妇保院做基础产检(用的是临时身份),血压依旧偏高,但似乎暂时稳定了下来。她严格遵循着在小诊所偷偷开的基础降压药,每天和腹中的宝宝们说话,感受着他们越来越有力的胎动。这份宁静,是她拼尽全力守护的港湾。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对凌睿的思念和愧疚如同藤蔓,日夜缠绕着她。她不敢看任何新闻,害怕看到关于“凌氏总裁疯狂寻妻”的消息。每当夜深人静,抚摸着腹中的孩子,她都会想起凌睿那双深不见底的、充满恐惧和痛苦的眼眸,心如刀绞。她知道自己自私,知道自己让他承受了怎样的煎熬,但母性的本能和对腹中骨血的守护欲,让她无法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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