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那个历史印象真的不大美妙。
因为,那片段里裹着 “倒霉”“试航意外” 的标签。
“郑总工,” 江夏抬起头,语气比刚才多了几分谨慎,“您刚说的这艘新巨轮,我能不能多问两个细节?”
郑於俭点头:“尽管问,都是咱自己造的船,没什么不能说的。”
“郑总工,真是了不起的成就!能造万吨轮,说明咱们的设计和建造能力已经迈了一大步。我冒昧问一句,这新船的航线适应性怎么样?比如,如果航线上遇到些小的浮冰或者寒冷海区,它能应付得来吗?”
郑总工一听,脸上顿时放出光来,仿佛遇到了知音:“嘿!小江同志,你问到点子上了!咱们这船,可不是只能跑跑温和航线的普通货船。
设计的时候就想到了要能闯一闯,所以特地加强了船艏结构和推进系统,对付一般性的浮冰和寒区航行,不在话下!就是要让它能直通世界主要港口!”
能不先进嘛!
要知道国人对于“第一”总是有特殊的执念的,光是从这艘船58年用58天就走完了船台周期就可见一斑。
接下来的几年,各种先进的设备都往上堆。一个自动补充燃料的功能就能让它鹤立鸡群了,更不要说后期加装的破冰设备以及全套机械化、电子化的设备。
江夏点点头,继续引导:“那真是太厉害了!建造这么复杂的船,周期一定不短吧?听说国外造类似的船,动不动就得在船台上待上大半年甚至更久。”
郑於俭闻言,自豪感更是溢于言表,他稍稍压低了点声音,却掩不住那份得意:“这就是咱们这次最提气的地方!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从铺龙骨到主体建成下水,咱们这船在船台上的时间,满打满算,比国外最快的纪录还短了一大截!具体天数我不能说,但这效率,绝对是这个!”
江夏心中又是一沉,破冰能力、超短建造周期,这些特征越来越指向他记忆中那艘命运多舛的巨轮。
他最后试探道:“如此先进的船,自动化程度一定很高吧?船员操作起来应该能省不少力,也能跑更远的航线了。”
“没错!”郑总工彻底打开了话匣子,“舱机配合、导航系统,都用了不少新式装备,目标就是减少船员劳动强度,提高远航的安全性和经济性!
就盼着它这次试航顺利,早日为国家远洋事业建功立业!”
听着郑总工无比为之骄傲的话语,对比着自己心中那个不祥的记忆,江夏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破冰能力、创纪录的建造效率、高度的自动化设计……这些特征与他记忆中的“跃进号”高度吻合。
“倒霉的跃进号……”
为什么说它倒霉?
因为它首航就挂了……
现在它还静静的躺在黄海海底,寂寞的看着来往的渔船。
……
正午十二点的达利安造船厂,太阳悬在头顶,把钢铁船坞晒得发烫。江夏站在干船坞旁的遮阳棚下,手里攥着郑总工刚送给他的牛皮本。
刚才郑总工说完那句 “试航航线是保密的,我不清楚具体细节”,就告辞离开。
不过,这也让江夏确认了倒霉蛋的具体身份。
但,这个消息,让他心里直发毛。
“五十八天船台周期……目标是跑遍东南沿海主要港口……”郑工自豪的话语犹在耳边,却与江夏记忆中那段尘封的悲剧线索:“首航沉没”、“人祸为主”……
猛烈地撞击在一起。
那些模糊的历史记载变得无比清晰:首航前关键船员的频繁更换、起航后临时下达的那份致命的新航线……
“不对……这他娘的简直一模一样!”江夏低声咒骂了一句,猛地转过身。
下午两点!记忆中那个撞击发生的恐怖时刻,像丧钟一样在他脑海里回荡。只剩下不到两个小时了!
“王哥!船厂有无线电台嘛?能联系上跃进号不?”
大老王刚从一旁的工棚拿了两个大馒头准备送到呆毛崽手上,闻言脸上掠过一丝诧异。
但他对江夏有种近乎本能的信任,马上重重点头。大致辨明了方向后,拉着江夏就跑。
正午的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短,脚下的水泥路被晒得发软,远处传来气锤 “砰砰” 的敲击声,混着海浪的声音,让江夏稍微有些烦躁。
通讯室在厂区办公楼的二楼,是间十平米左右的小屋,里面摆着两台老式电子管电台,闷热得像个蒸笼。
头顶还有一个老旧的吊扇有气无力地旋转着,搅动着一股电子管设备特有的焦糊味。
"同志,请立刻用试航专用频段,呼叫'跃进号'!紧急情况!"江夏顾不上客套,直接对值班的操作员说道。
操作员是个年轻小伙子,本想大声呵斥的他,看到江夏胸前那枚特殊的北海舰队徽章,在看看大老王手里高举的证件,顿时把话咽了回去。
不敢怠慢,立刻熟练地调整旋钮。
"'跃进号','跃进号',这里是达利安厂调,听到请回答!重复,'跃进号',听到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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