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朔帝忽然派来宫使,要自己进宫。
刚从西北回来京师三日的林渊有些意外,但还是告别妻女,换上正式服,进宫去。
他的伤并没有完全养好,但气急攻心的皇帝老丈人,应该缓过来了。
一问前来的这名太监,也得到肯定的答复。
正值夏季,整座京师天气都炎热中带着躁动。
皇宫大内,倒是一踏入,就感觉到丝丝凉意。
因整片皇宫都建立在一座聚灵法阵之中,将方圆千里的灵气都吸纳而来。
灵气浓郁之后,皇宫自然而然就冬暖夏凉。
这也是为何,挨着皇宫的府邸,会更加尊贵的缘故。
皇气越浓,是真的能够养人的。
待在皇宫中,哪怕日夜操劳,也能活到常人寿数的巅峰,根骨筋脉也比寻常人要优渥。
林渊步进那座大殿,穿过书籍浩瀚如湖的皇帝御书房。
元朔帝的气息果然好很多。
一丝不苟的明黄袍服领子,乌黑长发簪起,束在脑后。
“参见吾皇,吾皇圣躬安。”
元朔帝缓缓搁下朱笔,挥了挥手,随即有内侍搬来绣凳。
“这次你替雨镰报了仇,朕才舒出胸中这口气。”
林渊拱手,“陇王亦是臣的大哥。”
元朔帝笑着,忽然咳嗽一声,林渊赶忙招手,叫一旁的大太监递茶舒缓。
顺下一口热茶,气色看上去好了一些。
“这次找你来,是想询问你,西北封地是否除藩一事,你尽管直言,朕想听听你的想法。”
林渊心道果然,“臣与陛下一个主意,您的想法就是臣的想法。”
元朔帝摇摇头,“我想撤藩,将皇孙迁回京师,你也如此想吗。”
林渊心中微惊。
“但凭陛下做主。”
元朔帝叹道:“朕有六个儿子,却只有两个成器,其余四个此生最多也就是做一刺史之才;昭戈因为修为高,只有你一个儿子,反倒没那么多烦恼。”
“幸好,你也成了朕的女婿。”
林渊无言。
元朔帝自顾自说:“皇孙太幼了,与其留在西北当作象征,不如让他回京师学习,向你学习,向太子学习;”
“西北封地,就先留着吧,若他长大有能耐就去继任,没能耐,作个世袭递减的亲王也好过害了他。”
“朕怕是看不到他成长起来,牧之,你是他的舅父,以后要多多教导、看顾他啊,陇王还在时常常夸耀你,他面冷心傲,虽然不说,这辈子最佩服的却是你。”
林渊脸上悲切,低下了头,肩膀微微颤抖。
“臣谨记……”
“陛下一定保重龙体,国家不能没有陛下,皇孙也不能没有祖父……”
元朔帝叹笑洒脱,“你呢,修为越来越高了,何时给朕再生一个皇外孙?”
林渊情绪一滞,脸色讪讪起来。
“……尽人事,听天命。”
元朔帝不置可否,轻轻敲了敲桌案,“你还年轻,未尝不可以。”
“朕想在故去之前看到皇外孙子。”
林渊琢磨一会儿,只好应下。
闲话结束,元朔帝又继续问起西北经都府的文武班底。
藩王不在,文武都需得有能镇住之人。
“如今朝仪热闹,推选之人不计其数,你多次前往西北,又在司隶府磨砺多时,可有合适之人举荐?”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有安插自己人的嫌疑,林渊先问热议中有哪些人。
得知被力荐的是西北行军司马陈白象,以及已经将‘代’字去了的龟兹都护刘破奴;现云城守备李光鬓,东线大将田单。
林渊有的奇怪,怎么没有上林祭酒李宣镇。
当初与后者一同覆灭墨阳山后,后者就留在了西北。
“李祭酒并不任职西北,只挂一幕僚身份。”元朔帝思索一会儿,缓缓道。
“李祭酒闲散惯了,或不愿意担任主官。”
元朔帝也像是刚想起这个人,有些迟疑。
林渊道:“李祭酒是文坛前辈,又是儒修中少有的上三境,还是太子太师,臣认为若他出任西北经都府文臣之首,不会有太大质疑,联络京师也方便。”
上林正祭酒是虚衔一品太师,李祭酒作为副祭酒,是从一品太子太师,地位极高。
这种虚衔可以同时授予多人,不过庙堂官员一般都是死后追谥的荣耀,修炼到上三境的顶级儒修是少有可以破例的。
元朔帝陷入了沉思,“朕再思量思量。”
林渊一番话忽让他想起可以让那群淡泊名利的老家伙出山。
这些老家伙既不牵涉朝廷利益,名望高,修为也高,还是太子名义上的老师,堪称完美至极。
元朔帝当即抛却,原本想立那陈家白象为辅的想法。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竟被这小子一句话点醒。
元朔帝浮出些笑容,“武将之首人选?你有何见解,说来听听。”
林渊想了想,“李光鬓将军为人谦逊有礼,是少有的帅才,又主导灭元赵之战,应能服众。”
“此外,袁熊河可为副手。”
元朔帝意外,“哦?为何不推那龟兹都护刘破奴为副。”
林渊道:“刘破奴为人桀骜,不患寡而患不均,怕是不肯为副,不如令他原地不动,将来陇王世子长大提拔,再看刘破奴是否肯感念恩德,如若心怀怨恨,便不堪大用。”
“相反,袁熊河曾为重骑军统领,因吃了败仗遭夺去大部职位,在后续战事中拼命积攒功劳,此时提拔他,他应会立即感激圣恩。”
元朔帝深思熟虑后,颔了颔首。
“牧之用人,已有成熟之手段;那就如此办吧。”
“留下陪朕用个午膳。”
林渊拱手应是。
他不知道,自己几句话打翻了谢氏和陈氏的好算盘。
但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过多在意。
不满又如何?
……
元朔帝的午膳很简单。
在偏殿用的,只有四菜一汤。
清炒萝卜,韭菜豆腐,清蒸石斑,芹菜虾仁,冬瓜海螺汤。
林渊留下后,他只令人加了一道红烧羊腹,翁婿二人就这样围桌而坐,不避君臣之嫌,倒像是寻常人家,连侍奉的宫人都悄悄退退远了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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