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姬出现在辎重队遇袭的第三日清晨。
她瘫倒在烽燧西侧的雅丹地貌区,月白色胡服裂开三道恰到好处的口子,露出染着赭石粉的"伤口"。
当卫渊的手掌托住她后颈时,她刻意让领口的金丝雪莲纹擦过他虎口的旧伤。
"阿米尔的炼金术士在熔炼绿松石。"她呵气如兰,指尖在卫渊掌心画着路线图,"他们要的不是王城,是孔雀河古河道下的..."
卫渊突然捏住她腕骨,拇指按在尺桡关节的凸起处——这是汴京赌坊验千的手法。
雪姬吃痛蹙眉时,耳后不慎露出半枚青黛刺青,形似龟兹王庭失传的星月烙。
周谋士捧着药箱过来时,卫渊已经用绷带在雪姬小腿上打出特殊绳结。
这种源自水师帆索的绑法,会在行动时留下独特的摩擦痕迹。
乌力远远望见那女人发梢的沙粒——分明是来自鸣沙山北坡才有的赤晶砂。
当狼烟第三次扭曲成泉眼形状时,阿米尔的主力终于露出獠牙。
斥候带回的牛皮甲残片上,沾着孔雀河流域特有的蓝粘土。
卫渊在瓷瓶里调匀釉料,看着磁针在蓝绿相间的液体中偏向正西——那里有座被风沙掩埋的汉代烽燧,正是布置弩车的最佳射角。
"把剩下的瓷土全部浇上马尿。"他敲了敲昨夜刚烧制的陶蒺藜,龟裂的釉面在晨光中泛起盐霜,"两个时辰后,我要看到驼铃轨迹铺满西南隘口。"
亲卫们搬运陶罐时,发现每个容器底部都刻着奇怪的凹槽。
只有雪姬认出这是波斯计数器的改良版,当罐体破碎时,这些凹槽会发出不同频率的啸叫——她在敦煌当垆卖酒时,曾见粟特商人用类似装置传递暗号。
卫渊站在烽燧残墙上,看着逐渐聚拢的沙暴云。
他的牛皮靴碾过一片带齿痕的陶片,这是今晨伙夫在煮黍米时发现的——有人试图在军粮里混入苦蒿汁,却不知高温会让这种毒草析出靛蓝色沉淀。
当乌力带着三百重甲骑兵列阵时,发现中原士兵的盾牌上都绑着陶镜。
这些打磨光滑的镜面正在将阳光折射成诡异的绿斑,恰似孔雀河底沉积的铜矿辉光。
他摸了摸藏在胸口的回鹘匕首,终于将刀鞘上的皮绳换成中原样式的如意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