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的风裹着草木清香掠过战场,卷起地面细碎的绿芽与未散的金光,却吹不散土层下隐隐传来的“滋滋”异响——那是邪力挣脱净化、重新凝聚的征兆。曾被金色巨龙彻底撕碎的墨魇飞灰,此刻竟如煮沸的沥青般在泥土下剧烈翻涌,气泡破裂的声响中,一缕缕漆黑粘稠的黑气冲破湿润的土层,在空中扭曲缠绕,如同无数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相互交织,鳞片般的黑雾边缘泛着青紫色的微光,最终勉强拼凑出墨魇残缺不全的虚影。
他左半边身躯仍是飘散的灰絮,每一次飘动都裹挟着怨灵细碎的低泣,仿佛有无数冤魂在灰絮中挣扎嘶吼,隐约能看见半张扭曲的修士脸庞在灰絮中一闪而过,眼眶空洞处淌着黑色的血泪;右半边却被浓得化不开的邪力强行凝聚,青灰色皮肤下青筋暴起如虬龙盘绕,血管中流淌着漆黑的液体,每一次搏动都让周围空气泛起细微的扭曲,双眼是两团跳动的黑火,火舌中清晰映出整片战场的景象,满是癫狂与怨毒:“任逍遥!你真以为凭那点微末道行毁我肉身,便能斩尽我三千年积攒的邪力?我以百万怨灵本源为引,修成‘怨灵不灭身’,本源之魂不散,邪力便永不枯竭!除非你能将我这缕本源之魂碾碎成齑粉,否则我必将卷土重来,让这大陆的每一寸土地都浸透鲜血,让所有生灵都沦为我怨灵大军的食粮,让苍玄那老顽固三千年的守护,尽数化为泡影!”
话音未落,墨魇残躯猛地朝地面一压,周身邪力如同千钧重锤砸向大地。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大地剧烈震颤,数道丈深的沟壑从他脚下呈放射状蔓延开来,沟壑边缘的泥土簌簌掉落,露出下方早已被邪力侵蚀得漆黑如墨的土壤——那是三千年间无数怨灵怨念渗透的痕迹,土壤中还嵌着细碎的白骨,在黑气笼罩下泛着诡异的青光。紧接着,无数漆黑触手从沟底疯狂窜出,粗如儿臂,表面布满尖锐的倒刺,倒刺上还挂着腐烂的布条与碎肉,尖端滴落着墨绿色的腐蚀液,液滴落在刚萌发的绿芽上,嫩芽瞬间枯萎发黑,化作一滩粘稠的黑泥,连带着周围半尺内的泥土都被染成焦黑,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如同腐烂的尸体混杂着铁锈的味道,呛得附近修士忍不住捂住口鼻,不少人当场干呕起来。
触手在空中迅速交织成一张巨大的黑网,网眼间缠绕着无数细小的怨灵虚影:有身着残破道袍、发髻散乱的修士残魂,道袍上还沾着干涸的血渍,手指死死抓着网绳;有皮毛焦黑、翅膀残缺的鸟兽魂体,爪子在空气中胡乱抓挠,发出嘶哑的啼鸣;还有孩童模样的虚影在网眼中哭嚎挣扎,小脸惨白,双手伸向远处的修士,眼中满是哀求。它们纷纷伸出惨白的手指,指甲泛着青黑色的寒光,试图抓住任何活物,尖啸声尖锐得如同指甲划过铁器,刺得修士们耳膜生疼,不少修为较弱的修士当场捂住耳朵,脸色发白,体内灵力都因这尖啸出现紊乱,嘴角渗出细小的血珠。
此时的任逍遥正被两名身着灰袍的修士小心翼翼地扶坐于担架上,担架的木杆因承受他的重量微微弯曲,发出细微的“咯吱”声,木杆表面还沾着他滴落的血渍。他浑身伤口仍在渗血,染血的衣袍破烂不堪,露出的皮肤上布满狰狞的疤痕,有的疤痕还在不断渗出血珠,凝结成暗红色的血痂,脸色苍白如纸,连呼吸都带着微弱的颤抖,胸口起伏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秒便会彻底晕厥。可就在墨魇邪力重新凝聚的瞬间,他丹田处却突然泛起一丝微弱却异常坚定的金光,如同黑暗中永不熄灭的萤火,随着墨魇邪力的增强,金光也逐渐变得明亮,在他腹部形成一个小小的光团,散发出温暖的气息。
方才与墨魇死战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造化混沌鼎爆发出的万丈金光如何撕裂浓黑乌云、净化弥漫的邪煞,鼎身“融”字纹如何与自己的精血共鸣;造化枪“生灭吞”三纹如何与鼎身呼应、一点点逼退周身毒液,枪身金芒如何与邪煞碰撞;金色巨龙如何张开巨口、将邪煞长枪连同怨灵一同吞噬,龙鳞上的金光如何净化邪雾……无数破碎的感悟如同山间溪流,顺着识海缓缓汇聚,最终在灵台处凝成一道清晰的道韵。他仿佛看到苍玄前辈当年立于山巅、手持长剑斩妖除魔的身影,看到前辈手中长剑如何引天地生机为刃、化邪煞戾气为虚无,也看到天地间生机与邪煞相生相克、循环往复的本质,如同昼夜交替般自然,心中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武道的真谛,从不止于蛮力对抗,更在‘融’字——融天地生机为己用,化邪煞戾气为养分,方能生生不息,立于不败之地。”任逍遥猛地睁开双眼,眸中金光暴涨,如同两轮悬于识海的微型烈日,光芒穿透眼瞳,映照出周围修士惊讶的脸庞,连他苍白的面容都被镀上一层金辉。周身原本断裂的经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断裂处泛起淡淡的金芒,如同用金线重新缝合,原本因剧痛而紧绷的肌肉也逐渐放松,伤口处的血珠在金光的笼罩下缓缓凝固,不再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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