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靴踏过酒馆残破的木门,吱呀声刺破夜的死寂。
奥尔斯蒂德刚迈过门槛,鼻腔就涌进混杂着酒精、血腥与木头焦糊的刺鼻气味——眼前的景象比想象中更惨烈:
三张实木餐桌被生生劈成数段,断裂的桌腿斜插在墙缝里,桌面的木纹里浸满暗褐色的血渍;
满地碎玻璃反射着昏黄的灯光,酒瓶残骸从吧台脚堆到门口,其中几瓶还在缓慢渗着琥珀色的酒液;
靠窗的卡座沙发被划开长长的口子,棉絮外翻着挂在扶手上,旁边躺着半截断裂的台球杆,杆头沾着新鲜的脑浆。
最触目惊心的是吧台侧面的墙,几道深深的刀痕嵌在砖缝里,周围溅满喷溅状的血点,显然刚才的打斗远比【冲突】要凶狠。
【这些人,是只会搞破坏吗?】
一名士兵看着眼前惊人的一幕,忍不住哆嗦道。
沃斯跟在后面,刚进门就被碎玻璃硌了脚,骂骂咧咧地踢开脚下的木屑,视线却猛地被墙面吸住。
那面原本贴着酒单的墙被喷上了巨大的黑色正方形,两条凌厉的白色对角线交叉穿过,像是要将这片黑暗彻底撕裂,下方「破壁者」三个红色大字用粗粝的笔触写就,颜料还带着未干的湿润,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这鬼画符是什么玩意儿?】
沃斯皱着眉啐了一口。
奥尔斯蒂德没理他,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酒馆,最终定格在吧台后那个身影上。
男人穿着浆洗得发白的亚麻衬衫,指尖正握着一块麂皮,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高脚杯,动作平稳得仿佛身后的狼藉与他无关。
【你,】奥尔斯蒂德快步走到吧台前,军靴在碎玻璃上碾出脆响,【叫什么名字?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男人擦杯子的动作顿了半秒,随即继续手上的活计,声音低沉而平静:
【琼斯,这里的调酒师。刚才里面吵得厉害,像是有人起了冲突,具体的我不清楚。】
【冲突双方是谁?】
奥尔斯蒂德追问,指尖无意识地叩了叩吧台:
【海妖帮和谁打起来了?】
【不清楚,海妖帮的头儿布拉肯突然叫骂了两句,随后两拨人就打了起来,后来的那波人说自己是「破壁者」】
琼斯将擦好的杯子倒扣在沥水架上,位置分毫不差。
【那群「破壁者」有多少人?高矮胖瘦有特征吗?】
【不知道。】
【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离开时有开车吗?】
【不清楚。】
【有没有听到他们说要去什么地方?或者提到什么名字?】
琼斯终于停下动作,侧过头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摇了摇头:
【抱歉,我什么都没听清。】
奥尔斯蒂德的眉峰骤然拧紧,语气里带上了冰碴:
【你这不知道,那不清楚,刚才吧台就你一个人?】
【一直都是我一个。】
琼斯的手指重新摸到另一支杯子,麂皮擦过杯壁发出沙沙声。
怒火瞬间窜上奥尔斯蒂德的太阳穴,她猛地拔出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接抵住琼斯的额头,声音冷得像淬了毒:
【霍洛岛军事管理办法第三十七条——民众拒不配合军方调查,可当场执行强制措施,情节严重者就地处决。你确定还要说【不知道】?】
沃斯在一旁看得眼睛发亮,抱着胳膊等着看琼斯求饶。
可琼斯只是微微偏了偏头,连睫毛都没颤一下,依旧保持着握杯的姿势:
【我确实不知道,少校。】
【少校!等等!】
吉斯连忙冲过来,拽住奥尔斯蒂德握枪的手腕,压低声音解释:
【您不常来这边街区,琼斯……他是个盲人,从出生起就看不见。】
奥尔斯蒂德的枪口顿了顿,瞳孔微微收缩。
她盯着琼斯毫无焦点的眼睛,那双眼睑下的眼珠始终没有转动,确实不似常人。
她缓缓收回枪,声音里的怒火褪去些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抱歉。】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可刚迈出两步,心底的疑虑突然翻涌上来——刚才琼斯擦杯子的动作太过精准,甚至能准确将杯子扣在沥水架的凹槽里。
她猛地转身,手枪再次直指琼斯的脑袋,扳机扣到半响:
【你最好别跟我耍花样。】
琼斯依旧纹丝不动,只是平静地说:
【少校若是不信,不妨点杯酒。调了二十年酒,这点本事还在。】
奥尔斯蒂德盯着他看了三秒,缓缓收回枪:
【朗姆酒,加冰。】
琼斯点点头,左手先在吧台上摸索了两下,指尖触到一排贴了盲文标签的酒瓶,精准捏住朗姆酒的瓶颈;
右手伸向冰桶,没有看一眼就捞出三块大小均匀的冰块,凭触觉放进高脚杯;
倒酒时手腕微倾,酒液注入杯中没有溅出半滴,直到液面刚好没过冰块,他立刻收住瓶口——那分量拿捏得比量杯还准。
整个过程没有丝毫迟疑,只有指尖偶尔在器物上轻触定位的小动作,暴露了他看不见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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