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闻言,点了点头,示意苏培盛好生将太医送出去。
他则是走到床边,将帷幔撩起,坐在床沿处瞧着清婉通红的脸颊微微出神。
三四日...虽他不能准确的知道太子此举冲谁而来,但能肯定的是,太子爷将暗卫派出的那一刻,有些事情,就已经开弓没有回头箭了,他们注定身在其中,谁又能独善其身。
半晌,四爷轻将帷幔放下,把苏培盛叫到跟前,吩咐他这几日留在府中,务必将侧福晋照料好,自己身边则带着苏万福。
苏培盛见着戴铎深夜前来,又得了这样的吩咐,便也能明白几分,于是郑重答道:“是,主子爷。奴才一定将侧福晋等人照料好,务必不让您忧心这头。”
四爷点头,冷着声音道:“退下吧,该怎么做你心中有数。”
苏培盛哈着腰点点头,退出了屋子。
待屋子里没了人,四爷也没叫人伺候更衣,穿着衣裳便躺到了榻上,重呼一口气。
虽眼底布满疲惫,但一闭上双眼,脑海中便会浮现接下来几日有可能会发生的事。大脑又会格外兴奋。
折腾到现在,四爷估摸着已经子时了,他打算天一擦亮就往皇上那边去,接下来的几日应当是不会再来这座院子了,于是他叹口气翻了个身将耿清婉拥入怀中。
手缓缓地抚摸着她的发顶,阖上眼睛细细思量着......
次日,天色将明未明,四爷便已换上了一身玄色暗纹袍子,昨儿夜里太医来过,给清婉煎好了药,一碗药汤下肚,清婉倒是夜里没有再烧,安安稳稳的睡了一夜。
四爷起来时摸着她身上也不再滚烫便稍稍放下心来,掖了掖她的被角便走出了屋子。
苏培盛在门口候着,听见动静后使劲儿睁了睁眼睛让自己清醒起来,等着四爷出来后,便轻声道:“爷,小厨房那边已经备好了早膳,马车在门口候着。”
四爷点点头,停下脚步,对着他道:“等侧福晋醒来不必多言,只说是叫她在屋中养病,外头来人一律不见,五爷那边的女眷也不例外。”
说罢,便往府门口走去,留下苏培盛一脸担忧的站在原地。
皇上到了扬州,自然是要带着嫔妃住到三汊河行宫,行宫在扬州城西南方向,距离市井还有些距离。
四爷坐上马车后,天大亮了才到。将马车停到宫门口,四爷先是亲自去了甬道两侧的护卫房转了一圈,才到书房去给皇上请安。
这行宫仿照紫禁城规制,前中后三殿,朝房,书房,戏台,箭厅,应有尽有,既能让皇上处理政务,又能兼顾娱乐,深得皇上满意,所以决定在扬州多待上些时日。
四爷到了以后,五爷八爷他们也都陆续来给皇上请安。
这一路又是马车又是坐船,好容易到了行宫,今儿个又是个大晴天,皇上的心情瞧着也颇好。
处理完政务便将几个儿子留下,只见他端起青花茶盏呷了一口,眼神在老四身上扫过,笑道:“朕记得老四最爱骑射,当年木兰秋荻,朕可见过你一箭双雕的本事啊,哈哈哈哈哈。”
四爷闻言,笑的憨直,拱手谦逊道:“皇阿玛,莫要取笑儿子了,不过是凑巧有了好运气罢了。”
皇上笑笑,将手中茶盏放下,笑看下头站着笔直的一排儿子:“既都到齐了,便随着朕去箭厅,叫朕瞧瞧你们有长进没有!”
说着,还随手将自己今日佩戴的雕着云龙纹的玉佩取下,那玉佩在日头下泛着温润光泽,云龙纹活灵活现,皇上朗声笑道:“给你们个好彩头,赏给今儿个的头名。”
此话一出,几个阿哥不论心中是何想法,面上都笑着交头接耳,跃跃欲试起来。
死老八还当着众人打趣道:“皇阿玛偏心,知道四哥的箭法好,今儿个咱们可得换个玩儿法。”
皇上似乎十分享受儿子亲昵的撒娇,便笑道:“哈哈哈,允了,今儿个老八说怎么比就怎么比。”
说罢,便迈着大步往外走去,诸子忙不迭的在后头跟上。
四爷此时心中也松口气,无论是比箭还是比什么,只要是今儿个能一直在皇上周遭,瞧着皇上,他便能放下心来,倒也省了他费心想借口。
老八瞧着同行的四爷眼底没了笑意,反倒是拧起了眉头,心中便一阵冷笑。
谁人不知除了大阿哥便是四阿哥的箭法功夫好,偏今日皇阿玛要比箭法,还拿出了云龙纹的玉佩做彩头,这明晃晃的偏爱,只当旁人是没心肝的不是。
到了箭厅,皇上便一屁股坐到了黄花梨交椅上,笑看老八:“老八,你说今儿换个玩法,便按你说的,去安排吧。”
老八面上一喜,便命人在二十步开外摆上九连环铜铃,又吩咐人取来红绸:“只比箭法怎配的上皇阿玛的好彩头,今日咱们不光比箭法,更是考验耳力心性,如何?”
皇上闻言,抚掌而笑,忙令人摆开阵仗。
四爷那边不仅要和几个兄弟比箭法,还要时刻关注着皇上身旁的安全,可谓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身子也累心也累。
而这边清婉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醒来,还没睁开眼睛就感觉头还是有些疼,但相较于昨日已经好了很多,闭着眼睛伸手摸了摸自己身边,没人。
便轻咳一声,扯着沙哑的喉咙叫了一声喜鹊。喜鹊在屏风后头候着,听见这头的动静,便立刻快步走了过来,关切道:“侧福晋,您终于醒了,可是哪里不舒坦?”
清婉摇摇头,支起身子软绵绵地说道:“给我倒杯凉水来吧,嗓子像是喷了火似的。”
喜鹊闻言,立刻上前,手脚麻利的在清婉腰间放了个软枕,便忙不迭的去倒水去了。
清婉接过她手里的茶盏,咕咚咕咚几口下肚,倒像是活过来了,舒坦不少。
她心中还惦记着画眉,瞧着喜鹊问道:“画眉呢?好些了没?”
喜鹊点点头,轻声道:“放心吧姑娘,画眉还没您严重呢,昨个儿您可是把奴婢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