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回到锦绣堂,越想越不对劲,她琢磨着,宫中一定是有大事吧,要不然四爷何至于带着伤回来直接进宫,并且这几日都没回来。
翀嬷嬷瞧出她的焦躁,亲自给她上了一盏茶。
福晋越想越不安,再带上些自己的心急,便对着熙冬道:“去,将苏万福叫来,我有话要问。”
翀嬷嬷觉得不妥,便皱眉劝道:“福晋,苏万福是四爷身边的人,您这般质问他,怕是四爷会多想啊。”
福晋瞧着翀嬷嬷道:“那我该如何,四爷发生了什么,宫中发生了什么,我竟不如一个妾室知道的多,哪家福晋像我一般!”
翀嬷嬷心中叹口气,心想着,若是真有什么事,只怕是苏万福也不知道啊,不过四爷明摆着就是没把福晋当回事,派人进府给福晋说一声,能费些什么功夫。
但她还是要开口劝福晋:“嗨,老奴瞧啊,是您多想了,耿氏跟着四爷出去,定是能从四爷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些什么。四爷从扬州一路奔驰回宫,自己身子都顾不上了,哪儿还能顾得上给府中传信啊,您作为正妻,要体谅些啊。”
翀嬷嬷说罢,福晋也稍稍冷静下来,但心中的憋闷却真的无处排解,她被浓浓的不安包裹,她作为嫡女,从小被当作主母培养长大,最基本的政治敏感是有的,宫中发生了什么,其实她并不需要四爷多说什么。
但就是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受,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而此时的四爷在德妃宫中歇息,他不是没顾上给福晋递消息,而是真的没想起来。他还会时不时的问问苏培盛耿清婉回到府上没有,但就是没想起来有福晋什么事儿。
或许是因为,福晋本身也不能帮他些什么,甚至后院都管的稀里糊涂的。
他连换着三匹马跑到宫中的时候,一身的灰尘,一身的疲惫,再加上背后的伤势在马背上裂开,所以刚一到皇上寝宫的时候,身体就已经撑不住,脸色泛白,毫无血色。
站在一众锦衣玉袍的兄弟中,更让皇上心疼。
他跪在皇上榻边,拧紧眉头,沉声问道:“皇阿玛从扬州走时还好好的,是如何得了这咳疾,太医是怎么说的。”
一旁的张公公心想,皇上回到宫里之后,就时常夜不能寐,有时竟会枯坐一夜,早上还要上朝,一天一天的,身子自然受不了。
但这话,他没对旁人说过。
皇上躺到床上握住老四的手,微微咳了一声,扯出个笑:“你这孩子,瞧瞧你的脸色,怕是比朕还差,伤还没好吧,怨我了,给你传信让你忧心了。”
他摸着四爷的手有些发烫,便叫太医给四爷瞧瞧,果然,是背上的伤口裂开溃脓引起的高热,但四爷丝毫不觉得背上疼,坚持要在皇上榻边守着。
皇上也不想让他出宫,便对他道:“你先去景祥宫叫太医上药,好好睡上一觉再来,别朕的咳疾还没好,又叫你染了高热。”
这话说了,四爷便只能先去德妃宫里了,临走前,对着皇上说,明儿好了就来,皇上笑着点了点头。
到了景祥宫,他这模样也把德妃吓了一跳,德妃知道四爷为了救皇上受了伤,但具体的细节,她也没处打探,御前的人在那场火中伤的伤死的死,留下个张公公,她又怎敢问到他身上。
现下见了胤禛,只觉得有千万句话要问,但又心疼儿子的紧,便赶紧叫人备水沐浴,赶紧叫人准备清淡的膳食,叫太医赶紧给他上药,倒是顾不上问话了。
众人忙碌的时候,四爷问德妃:“额娘,小五在你这儿可还乖巧?”
德妃瞪他一眼,嗔怪道:“只顾着自己的儿子,也不问问额娘。来人,快将小五抱来叫老四瞧瞧。”
四爷呵呵一笑,没说什么,只是眼睛盯着门口瞧。
奶娘抱着小五进了殿内的时候,小五先是瞧着德妃手舞足蹈地笑,活泼的不行,德妃接过他,让他瞧四爷:“弘历,快瞧瞧,这是谁啊?”
小五认认真真地盯着四爷的脸瞧了一会儿,突然瘪嘴就哭了起来,泪豆子一颗一颗地往下掉,哭的委屈极了。
四爷一时手足无措,摸了摸自己的脸,莫不是自己的样子吓着了他?
德妃赶紧抱着小五哄,但这孩子一边哭,一边双手张开朝着四爷的方向,竟是要让四爷抱。
四爷瞧着自己儿子哭的可怜,哪儿有不心疼的,赶紧张手从德妃手中接了过来,抱在自己怀中。
小五被四爷抱着,哭了两声就停了下来,靠在他的怀中委屈地抽泣着,德妃心里真是有些震撼,冲着四爷道:“这孩子是记着你呢,长时间不见,觉得委屈呢。”
四爷也瞧了出来,抱着小五心中一片柔软,不愿意撒手,他问德妃:“额娘,你刚刚叫小五什么?”
德妃道:“啊,你皇阿玛给小五取了名字,叫弘历,我想着等你回来再知会你。”
四爷听这话,一瞬间就明白了皇上是怎么想的,于是也没多问。
小五哭了一阵子,到底是个小娃娃,便倒在四爷怀中睡了起来。
四爷不舍地将他给了奶娘,才去沐浴,用了些饭,让太医给他上了药。
折腾完以后,就到晚上了,他想了想,在桌前给清婉写了封信,装好之后,给了苏培盛。
“耿氏这两日该到了吧,等她回到府上,将这封信给她,再去收拾些我的衣物带进宫。”
于是在耿氏回府的第二日,便收到了四爷的信。
一大早,清婉是胳膊也疼腿也疼,身上没一处是不疼的,但画眉一叫她,她脑子便清醒了,今儿得去正院请安,睡到自然醒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于是叫画眉稍稍给她梳洗打扮一下,就往锦绣堂去了。
她到的不早不晚,进了屋内,便瞧见李氏,武氏,宋氏都到了,年侧福晋和乌雅氏还没来。
她一进去,众人便不能再坐着,都起身冲着她福身,齐声道:“给侧福晋请安。”
她摆摆手,径直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说了句:“不必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