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诸岛巡礼”,这个尘封在东流岛历史中的古老仪式,被他以一种不容商榷的姿态,重新摆上了台面。
似乎并不是临时起意。
他看着众人脸上各异的神色,温和地笑了笑,继续解释道:“诸岛巡礼,并非单纯的武力比拼。它的本质,是一场试炼,一场让你们这些年轻的继承者,亲眼去看,亲身去感受的试炼。”
他端起酒盏,目光仿佛穿透了殿阁的墙壁,望向了远方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土地。
“巡礼的起点,设在东流岛的那座魔窟的入口。你们将从那里出发,一路向南,对散落在外海的七十七座小型岛屿进行一次完整的巡游。你们会看到,那些曾经富饶的渔村,是如何在深渊的侵蚀下化为废土;你们会听到,那些失去家园的岛民,在黑夜中发出的无助哭嚎。你们将直面我们这个国度最深,最痛的伤疤。”
千咲恋光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沉重,“执刀人守护的,从来都不是家族的荣耀,而是这片土地上,每一个挣扎求生的同胞。若不明白这一点,再强的力量,也不过是无根的浮萍。”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充满了大义。
然而,一直沉默的法伦,却从中嗅到了一丝血腥味。
他抬起头,迎着千咲恋光那深邃的目光,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宗主大人,巡礼的过程我们明白了。但最终,要如何决出执刀人的归属呢?”
这个问题显得有些突兀,甚至带了些许冒犯的意味,让在座的几位长老都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千咲恋光却并未动怒,他看着这个眼神清澈,思维却敏锐得像刀子一样的少年,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赞许的微笑。
他轻轻放下酒盏,用一种仿佛在陈述天气般平淡的语气,吐出了五个字。
“活下来的人。”
嗡——!
法伦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遍体生寒。
短短五个字,却揭示了这场所谓“试炼”最残酷的真相。
巡礼之中,生死勿论。
想要成为执刀人,就必须将所有与你一同踏上旅途的竞争者,全部埋葬在那片被深渊侵蚀的土地上。
这是一场以整个东流岛外海为舞台的,血腥的皇家角斗。
千代那张总是清冷的脸上,此刻也血色尽失,变得一片煞白。
主殿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千咲恋光似乎很满意这种效果,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笑着举杯,将话题巧妙地转移到了东流岛上的一些趣闻,以及大陆上正在发生的一些新变化。
安德烈教授虽然话不多,但也给足了面子,基本上有问必答。
一场看似宾主尽欢的宴席,在一种诡异而压抑的氛围中,缓缓流逝。
当月上中天,夜色渐深时,宴席终于散去。
千咲恋光为三人安排了相邻的客房留宿。
三间只用绘着山水画的纸木门隔开的房间,安德烈教授在最左边,法伦居中,千代则在最右侧。
房间内的陈设极为简单,按照东流岛的习俗,只是在散发着草木清香的榻榻米上,铺了一床柔软的被子。
法伦躺在被子中,却完全没有睡意。
窗外的月光透过纸门,在地上洒下一片朦胧的银辉。
他能清晰地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的,千代那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东流岛的事情,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与残酷。
千代身上背负的,也远不止一场兄妹决斗那么简单。
就在他思绪万千之时,右侧的纸门,被轻轻地敲响了。
叩,叩。
“你……睡了吗?”
是千代的声音。
“没有。”法伦回答道。
话音刚落,纸门便被悄无声息地向一侧拉开。
一道身影,沐浴着月光,出现在门口。
法伦下意识地望去,呼吸不由得一滞。
此刻的千代,褪去了一身校服,只穿了一件素色的连衣裙睡衣。
轻薄的棉质布料贴合着少女玲珑的曲线,裸露在外的香肩与一双修长的小腿,在清冷的月色下,白皙得仿佛能发光。
虽然小腿上那力量带来的纹路并没有消失,但临近日子之后,那种常态鬼化的现象反而像是有所收敛了一般。
那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让法伦感觉脸颊有些发烫,连忙不自然地撇过头去,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怎……怎么了?”
他支起身子,靠在墙上。
千代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走到法伦面前,跪坐在他的被褥旁。
她低着头,长发垂下,遮住了她的表情。
良久,她才抬起头,那双深紫色的眼眸在月光下如同最剔透的宝石,却盛满了法伦从未见过的脆弱与挣扎。
“诸岛巡礼……太危险了。”她的声音很轻,“明天,你和安德烈教授一起回去吧。”
法伦被千代的话语弄得微微一怔。
他看着她那双写满了担忧的眼睛,看着她因为紧张而紧紧攥着睡衣下摆的手指,心中某个地方,忽然变得无比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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