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艳阳高照。
随着陆天明的一声‘开饭了’,工匠们乌泱泱冲向灶台旁。
陆天明见打饭的人群乱糟糟,便帮着维持秩序。
这时候,三庆班的周领队走过来。
陆天明见他似乎是有话要说,便喊了陆天信过来维持秩序,自己则随着他去了旁边无人处。
“周领队,可是有事?”
周领队脸上有些愁色,迟疑道:
“陆大人,我知道您这边着急建房子。
就想来跟您说一声,咱今儿上午的进度慢了不少。
按照最开始我跟您说的规划,我们班子带着几十个帮工,咱们基本能在两个月内全部完工。
若是一直像今儿这般,可能要再多拖上一个月才行。”
陆天明闻言叹口气,很快又道:
“周领队,多谢你来提醒。
今儿村里帮工的出了点事,这才没过来。
我这几天会想办法,尽快再找些帮工的过来。”
周领队忙点头,应道:
“成,我就是跟您说一声,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说着,快步往灶台处端饭去了。
陆天明站在原地,暗暗思索,该如何才能再招些帮工的。
这回跟吴里长闹翻,村子里吴氏族人不会再来。
而村子里其他姓氏的,不知道又有几个敢过来干活的。
若是实在不行,便只能去距离此地八九里路的邢家村找了。
整个宝山镇四周,这个村子算是最近的了。
正思索着,陆书和端着午饭过来了。
“爹,吃饭了!”
连着喊了两遍,陆天明才反应过来。
陆书和看着自家爹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爹,还在愁吴里长家的事吗?
这人实在不是个好的,他要是敢再捣乱,我就带着队伍里的汉子们,跟他们打一场!”
陆天明看着满眼怒气的儿子,倒是没再说阻拦的话。
之前他想着强龙不压地头蛇,便打算与吴里长交好。
这样等他离开后,爹娘和队伍里的人也能得到些照拂。
但这吴里长是个实打实的小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且睚眦必报,真说不好会做出什么事来。
如今这一回,双方已经彻底交恶。
他得想办法,在走之前把这事解决。
这事又实在很急,走之前要是实在没什么好法子,打一顿也不是不行。
一次性把他们打怕了,也算是个法子。
他又细细琢磨了一会,才道:
“书和,一会吃完饭后,你领着队伍里的几个汉子们,去邢家村一趟。
将咱们给帮工的待遇说一说,看能不能招些人过来。”
陆书和点头应下,去旁边汉子们蹲着吃饭的地方,一边吃一边把事情说了下。
陆天明则端着饭,去到崔氏旁边。
“夫人,吃过饭后,你去跟队伍里的妇人们说一说。
下午去村里找之前买菜时相熟的人家,把咱们找帮工的待遇说说,看看村子里有没有人愿意过来。
另外,打听下看看村里有没有不养蚕的人家。”
崔氏点点头应下,有些犯愁道:
“夫君,咱们再有几日就要启程了。
我劝娘让她和爹跟咱们一块去府城,她一直不肯应下。
在村里生活,到底辛苦不少,你帮着我劝劝娘吧!”
陆天明看向崔氏的目光中带着柔和,握住她的手轻声道:
“英娘,能娶到你,真是我修了好几辈子才得来的福分!”
崔氏见他这样,羞得脸通红,快速将手抽回来。
她朝左右看去,见没人看见,才羞恼道:
“你这人,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样,让孩子们看见了,可怎么好!”
陆天明已经许久没见自家夫人这样,心里欢喜。
这些欢喜让心里压着的那些事都轻快了些,他难得脸上带笑道:
“看见就看见吧,爹娘感情好,孩子们也高兴!”
崔氏嗔笑着白了他一眼,心里却很是高兴。
爹的眼光好,替她选了这么个夫君。
虽说仕途上没什么大发展,但为人和善,性子淳厚。
这么多年一直守着她一个人,两人感情很好,说句琴瑟和鸣也不为过。
虽说逃荒这一年多吃了不少苦头,但两人感情却更好了。
她过得好,她的孩子们才会过得更好!
陆天明一边吃饭,一边又与自家夫人又说了会体己话。
午饭过后,工匠们休息时,队伍里不少人都出去了。
陆书和驾着马车,带着几个汉子去了邢家村。
而妇人们也去了村里相熟的人家,打算将找帮工的说一说,看有没有人过来。
陆青青和天福娘,来的是不远处的孟寡妇家。
她们这回来,自然不是为了找孟寡妇帮着建房,而是存着打探消息的目的过来的。
经过之前几次打交道,她们也大致知道了孟寡妇的情况。
二十岁出头的小媳妇,因着丈夫去世,被婆家人欺辱,娘家也嫌丢人,不肯让她回娘家。
带着儿子走投无路之际,恰巧遇到朝廷扶持农桑。
她靠着养蚕缫丝,硬是自己盖了房子,立了女户。
可能是因着这些遭遇,孟寡妇的性子有些要强,是个不肯服软的性子。
之前,还因为丝绸的价格问题,与吴里长争执过。
这事,村子里人基本都知道。
当时不少人都在议论,有说她一个妇人太要强,不是好的。
也有些觉得吴里长肆意压价,这孟寡妇做得好。
他们自己不敢得罪吴里长,期待着孟寡妇能将事情闹起来。
若是以后吴里长用正常价格收丝绸,那他们也得利。
可惜,最后这事也是不了了之了。
但也因此,这事闹得不小,在他们刚到宝山镇没多久,就听说了。
两人赶到时,孟寡妇刚喂完蚕,见她们过来,还以为是来摘菜的,忙拍打着身上的灰,笑着道:
“婶子、大丫,你们是来摘菜的吧。
走,我这就去给你们摘。”
天福娘忙摆摆手:
“小孟啊,别忙活,这回不是来拿菜的。”
几人正说着,就见孟寡妇家的小三保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