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说道:
“你们去孟寡妇家打听到的那几家,倒是有好几个应下了。
明儿,估计能来七八个汉子。
不过这事也不用太犯愁了,等明儿你开始收丝绸,估计就能有更多村子的汉子过来了!”
说着,随即又皱眉道:
“吴里长这人睚眦必报,咱们收丝绸断他财路,我担心他会伺机报复。
大丫,你和小朗这几日不要出营地。
等会,我也跟村里人都说一下,小心为上。”
说着,陆天明叹口气。
想解决吴里长这个麻烦,总共有三方面。
一是撸掉他的官职,二是解决他掐着村里人经济命脉这事,三是打散抱团的吴氏族人。
撸掉官职这事,时间太紧,实在不好操作。
而且正常来说,里长只要不犯大错,都是能干到老的。
第二个,大丫已经解决了。
至于第三个,大丫收丝绸这事,间接能达到一定效果,但还得再有个契机才行。
但这都两日了,吴里长那边迟迟不动手。
实在不行,他就创造个契机!
吴里长家。
吴宏亮有些兴奋道:
“大哥,果然不出你所料。
那些人跑到邢家村去招帮工,一个人都没招到!”
吴里长听着,冷笑道:
“哼,就山脚这些家伙,还想去外村招工!
我说一声,他们就一个都招不到。
邢家村那一群穷鬼,要不是我帮他们,还穷得掉裤子呢!
任凭山脚那些家伙说破大天,他们也不敢去!”
吴宏亮说完好消息,觑着大哥脸色不错,又道:
“只是,山脚那些人还在建房。
我找人过去看了,那几家建青砖瓦房的地基,还在干着呢!
而且,吴有志和解老五,也都在那儿干着。”
吴里长听了,猛地一拍桌子,骂道:
“这些家伙,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们想建房,我就让他们建不成!
你一会去村里跑一趟,跟族里的汉子们说一声。
明儿晚上准备好家伙什,等我消息。
告诉大伙,不用留手,只要不打死人,打伤打才残都随便。
另外,再多带上几桶粪水。
等打完人,就把这些粪水,全浇到那些砖瓦上。
我倒要看看,那些人怎么用沾满了粪水的砖瓦盖房!”
吴宏亮闻言,笑道:
“大哥好主意,我一会去多准备几桶粪水,保证把他们的砖瓦都浇透。
他们硬要盖,就盖个臭烘烘的茅房出来。”
吴里长也哈哈笑了几声,可随即想起解老五和吴有志,又觉不解恨。
“还有那解老五,要不是我收他家的丝绸。
他这会还欠着一屁股债,住在那漏风漏雨的破茅草屋里呢!
哼,等他家再过来卖绸缎,我就都给他三两半一匹,哭不死他!
那吴有志更可恨,要不是族里照应,他和他那个病鬼娘,哪儿能活到今天。
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还敢不听我话,去山脚帮忙。
山脚那些人收拾起来麻烦,他一个小瘪犊子,摁死他也就是一个手指头的事!”
说着,吴里长眼神阴狠,朝着吴宏亮命令道:
“老二,你一会先领着人去趟吴有志家。
明儿,我要他去不了山脚。
对了,那家伙的身体随了他那个病鬼娘,你收着点手,别把人弄死了。
要不,族里那几个老家伙又得找事,麻烦得很!”
吴宏亮点头应下。
“大哥放心,我定让他起不了床!
还有他那个药罐子娘,天天借钱买药。
等我把她的药全烧了,看她还借不借钱了!”
吴里长听着,只觉胸口那股子郁气散了些,挥挥手让吴宏亮去办。
吴有志家。
吴有志干了一天活,身上早已疲惫不堪,但脸上却都是兴奋。
他摸了摸怀里揣着的三个半饼子,想着一会娘看到后,定会很高兴。
推开半掩着的院门,他朝黑乎乎的屋里喊道:
“娘,我回来了!”
奇怪的是,屋里却没有回应。
他以为娘出事了,吓得撒腿就往屋里跑去。
但刚一进门,就被人一棍子打在腿上。
腿上传来的剧痛,让他站立不稳,惨叫一声捂着腿倒在地上。
这时候,他才听到里屋他娘被捂住嘴的呜咽声。
而后,一个汉子摸黑走到他身前,冷哼道:
“小瘪犊子,我的话你都当耳旁风是吧!”
吴有志听出是吴宏亮的声音,正想说些什么,就感觉腹部一阵疼痛。
而后,就是铺天盖地的拳脚打在身上,一直到他眼前一黑,再没了知觉。
吴有志再醒来时,已经是半夜。
他娘点上了平日里不舍得点的煤油灯,正拿着个湿巾子,在给他敷额头。
这会见他醒过来,激动地连连咳嗽。
“有志啊,你可算醒过来了,吓死娘了啊!”
说着,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吴有志感觉不止身上疼,连脑袋有些昏昏沉沉。
一摸额头,烫得很。
他顾不上多想,将怀里被踢碎了的几块饼子摸出来,递给他娘。
“娘,你肯定还没吃饭呢,你快吃!”
他娘听了,哭得更大声了。
好一会,才停住哭声道:
“好孩子,娘的好孩子啊,咱娘俩怎么这么命苦啊!
那些畜生下手这么狠,你要是没了,娘也不活了!”
吴有志听着他娘的话,心里揪揪的厉害,也难得发了狠。
“娘,他们想要咱们的命,那我死之前,也得咬下他一块肉!”
有志娘平日里都是教导儿子要忍让,这回看着儿子满脸的伤,难得没再劝,只哀伤道:
“都怪娘啊,天天吃药,害得你去山脚帮工赚钱,这才引了这场祸事来。
以后咱不去了,再去你怕是也得没命啊!”
吴有志脸上却满是坚毅:
“不!只要我不死,我就去!
他们再敢动手,我就烧了他引以为傲的青砖瓦房,跟他们同归于尽!”
有志娘听了,只低声呜呜哭着。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第二日一早,吴有志竟退了烧。
他不顾他娘的劝阻,硬是提着铁锨,一瘸一拐的往山脚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