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韦出声提醒了各自畅想的二人,二人目光重新回归战场。
黄巾军中。
张角拄着九节杖站在高处,嗓子喊得嘶哑:“弟兄们冲啊!破了这狗官的阵,咱们顿顿吃肉饼!”
一众裹黄巾的汉子们嗷嗷叫着往前涌,兵器交击哐哐作响。
“大兄!不对劲!”张梁突然一把扯住张角道袍,指着远处汉军大旗,“你看那皇甫老贼的伞盖,为何往后退去?”
话音未落,就听见汉军阵后“嘎吱嘎吱”一阵弓弦响,黑压压的弩箭跟马蜂似的扑过来。
前锋受毒烟影响,已经无法作战,索性撤回。
当撤退是需要有章法的,所以皇甫嵩便令后军弓兵上前,弩箭掩护。
“举门板!快举门板!”张梁一脚踹翻辆粮车,几个流民刚缩到木板底下,就被弩箭连人带板钉在地上。
一名满脸是血的小伙子瘫在地上哭嚎:“天公将军,您不是说符水能挡箭吗……”话没说完,又一支箭从他后脑勺穿出来,溅了张角一脸脑浆子。
“放屁!那是汝等心不诚!”张角抹了把脸,顺带咳出一口鲜血。
“想来老夫大限已至矣!”
八月中毒,得人参相助,再加战事顺遂,苟活至今。
只是,只能到这了,他终究无法带领黄巾走向光明……
“杀啊!”
忽然两边土坡上鼓声炸雷似响起,蹦出无数汉军弓手。左边坡上有个汉军校尉扯着嗓子吼:“射脚!专射这帮泥腿子的脚脖子!”右边坡上更损,箭雨专往人堆里扎,黄巾后阵那些敲鼓跳大神的道士,眨眼间被射得跟刺猬似的。
“中计了!中计了!”人群里炸了锅。有个扛旗的老汉被挤得踉跄,破口大骂:“驴日的别挤!旗!护住旗……”话没说完就被溃兵卷倒在地,镶铜的“岁在甲子”大旗“咔嚓”折成两截。张梁红着眼揪住一个往回跑的溃兵:“你跑个卵!给老子顶住……”那汉子突然瞪大眼睛,指着张梁身后:“人!全是人!”
张梁一回头,浑身血都凉了——汉军两翼的弓手竟然抡着刀扑下来了!有个缺了耳朵的流民跪在地上疯笑:“哈哈哈黄天来接俺了!”转眼就被汉军剁了脑袋。七八个溃兵为了抢匹瘸马,自己人先拿粪叉捅起来了,肠子流了一地。
“大兄!走啊!”张梁劈手夺过亲兵的马缰绳,嗓子都喊劈了,“皇甫老儿伏兵杀到了!局势溃败,再不走咱兄弟便命丧于此!”
张角心中一痛:坚守了这么久,终归还是败了吗?
“逃?”他无力的攥着符纸往天上撒:“逃往好处?黄天在上!黄天……”
张梁一咬牙,强行抱起张角,架在马上,拍马逃走。
“黄巾卫,杀出一条血路!”
张梁所喊的“黄巾卫”,便是独属于张角的亲卫队,战力强更兼十分忠心,闻言将张角张梁二人护在中间,往西北侧逃去。
三百黄巾卫果然精锐非常,硬生生在官军包围圈中,拿人肉堆出条血路,张梁夹着张角往外突。
沿路满耳朵都是哭爹喊娘的叫喊声:“娘啊我脚筋断了!”“谁他妈推我!”“天公将军救命……”
张梁心下一沉,愈发催马逃命。
“莫……莫去西北,南……去南方!”张角竭力说出这句话后,便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