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从早到晚三人跑了半个荣成县，打探了九个村庄十三位赵妞，一个对上的都没有。
剩下半个县还有九位赵妞……江雁回到住处时异常痛苦的瘫软在床。
坐一日驴板车，感觉尾椎骨都要裂开了，好颠簸的黄泥石子坑洼路。
她扬声同在隔壁屋忙活的春英说：“明日顺路拐去我们村吧，我要把芦花垫带过来。”
去年江雁把淘汰下来补到不能再穿的外衣裁开，然后塞入多余的芦花改成奇丑无比的芦花靠垫。
虽然布料随时会有老化开裂的风险，但垫在身下，就是炸开了也无关紧要。
春英正在复盘今日行动是否存在疏漏，闻言没说什么，但回话带着些敷衍，“看吧，有时间就过去。”
……
打探消息并不总是一帆风顺，甚至存在人身风险，江雁对此早有预期。但真遇上事情时，仍会感到无比的愤怒与恶心。
荣成县其实有许多个无名村，当她们几番打探又用半包干饼请人带路去到那个生活着最后一个赵妞的无名村时，出面沟通的既不是赵妞或其家人，也不是带路人曾经见过的任一村民。
“大山和大树他们兄弟俩也不在吗？”带路人问这话时有些紧张，他抬脚往村里没走几步，就因为莫名的心慌不愿再往里进。
同样觉察出异样的江雁三人也立时停下了脚步。太安静了，整个村子都太安静了。
来之前带路人说过，这个村子地处偏僻，因为历年天灾人祸，剩余人口不过三十。
但即便不到三十人，也不可能让村子如此安静到堪比死寂。尤其现在正是农忙时分，人丁差不多的东山村还能时不时闹出点在村口都能听到的热闹。
“他俩进山捡柴去了，一时半会儿下不来。你们过来也累了吧，先进村喝口水歇歇。”
招呼他们的是一位健壮男子，比田九要高半个头，自述是这村某户人家的女婿。因为刚结亲不久，也不爱出门走动，所以彼此不认识十分正常。
发现他们四人都没有进村的打算，那无名村的男子突然变得激动，双手控制不住颤抖，眼球也开始突出发红：“我让你们进村！！！”
这下不用揣测也知道这村有异了。
艺高人胆大的田九暗示自己跟着进去查探，春英三人则留在村口防范。
不知是那无名村男子精神异常顾及不上，抑或是觉得剩余三人构不成威胁，竟然不再执着，而是兴奋的带田九往村里走。
不到一刻钟，村口的仨人就看到田九拼命往外跑，身后还追着五六个身形不稳异常兴奋的健壮男子。
“快跑——”田九大声喊道。
春英当即挥鞭让驴子身形调转，再一鞭，驴车就在小道上奔驰而去。
带路人被春英和江雁着急忙慌推上板车，什么都没抓住，就因为驴车突然跑动咣当一下栽在车板上砸个闷响。
好不容易爬起来，望着后面不断追赶的田九，带路人尴尬道：“这这，你家男人他还没上来呢！”
不是和她说话，江雁便专心盯着身后瞧。看到田九与后面追赶的人拉出一段距离，才道：“可以稍缓一些了。”
片刻后，田九抓上板车后缘用力跳入，春英又挥鞭加速跑上一段，彻底甩开追赶的人影，才让驴子放慢脚步喘口气。
不等询问，田九抓住带路人的胳膊严肃道：“你回村后立刻让村里人把村子守住，千万不要放刚才那个村的人或是不认识的人进去。”
“如果有认识的人找过来，不管多可怜，先把人绑住关起来，等我带人过来解决。”
“这是怎么了？”带路人看着田九、春英还有江雁，默默缩起身子，感觉这三人做的事也让人害怕了。
田九面无表情：“说是无名村女婿的那个人，还有他的几个同伙，圈了整个村的村民吃肉。”
“呃，啥——”带路人突然惊叫，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差点从板车上摔下去。
“你咋知道的？他给你吃，吃那肉啦？”带路人其实不太相信，要说前两年闹饥荒的时候换着吃还可能，现在再吃不饱也不至于饿死，更何况他见到的那人根本不像是饿久了的样子。
田九也是在为春英和江雁解答：“趁着那男的去院里打水，他屋里的女的赶紧比划着全说了。那伙人打算把我们药倒，男的轮流宰了吃，女的抓起来弄成哑巴后，边伺候他们边慢慢吃。”
“畜生！人渣！”江雁气得把身下车板砸得哐哐响。经过几日相处，她知道田九还有一项本事是读唇语，根本不存在误解的可能。
江雁指着带路人，问：“到附近几个村借人不行吗？人多势众，趁早把人救出来。”
田九看了一眼瘦巴巴又缩回去的带路人，摇头道：“那些人疯了劲头特别大，普通人制不住，还容易伤着自己。”
“可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不能拖了啊。”江雁焦急啊，万一那些人知道自己暴露后干脆把剩下的活口都杀了呢。
春英出声道：“别急，田九心中有数。”
将忐忑不安的带路人送回他们村口后，田九就替下春英，一路疾驰着往县城赶。
“我当时也怕那些人觉察不对，故意装作自己是去踩点摸情况的劫匪。”
带着两位女子的劫匪……江雁觉得要是自己肯定不会相信，但现在都已经离开那么远了，又只有他们仨，掉头回去也没有了胜算……希望回县里报官再赶回去还来得及吧。
驴车一路颠簸着，终于赶在傍晚回到县城。
江雁整个人靠在芦花垫上，唇色惨白，精神萎靡。
春英不放心的问她身体状况如何，能不能撑住，江雁咬牙道：“行，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我们直接去报官吧，那些人多留一刻都是祸害。”
其实进城门时，他们就已经和守门的护卫报告了此事。
但担心护卫们禀报不及时，以及行动时需要有人带路，干脆一道过去省得因此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