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雁计划将两种猜测都写上,让接收的人自己判断是哪种可能。
春英听得有些恍惚,这应是江雁口中让他们的辛劳被该看的人看见的方法吧,没想到会这么直白。
但江雁想要大张纸的想法春英却无法满足。
她说:“你也知道纸张不便宜,县里就那两家铺子有卖,且价格更加昂贵。在下次的银钱送来之前,咱们能省则省。”
江雁:……
见人不说话,春英眼睛微瞪:“省下来的铜板我们拿来买大骨炖汤喝,你就说喝不喝吧。”
“喝。”江雁老实了。这是她以自己吃喝不好导致营养不良精力不济最后快成半个废物的惨烈案例外加帮忙低价采购住处用物挣得差银才谋来的福利。
原本的伙食费只够他们一旬吃一次大肉,但现在饭桌上日日可以加蛋或添碗肉骨汤。
在美好生活面前,“廉洁”对他们三个底层劳动力来说毫无约束力,尤其兼任监管之责的田九也秉持着不吃他就是蠢货的心理,甚至因为那笔抠出来的加餐银钱只出不进严重缩水而焦急的催促起大家想法子开源节流。
江雁在伙食的鞭策下一改前几日的惫懒,使出十二分的努力写出比往日还要小上一半的文字,才将简略许多的腹稿一字未错落于纸条上。
交给春英的时候,她将纸条靠近又靠近,最后无语道:“也不怕伤了自己的眼睛。”
江雁很自信:“仅此一次。”而后想了想补充道:“我知道一个法子,若是试验成功,咱们的伙食标准又能维持一段时间。”
江雁想的自然是造纸,但,是纸张的废物利用。
早些年她还蹲在泥地上练字的时候就考虑过要不要带着东山村人造纸,这是她为数不多记得流程且有把握成功的技能。
但当时的境况不佳,耗费精力弄出的纸张不仅换不到粮食,还很可能因此触及地方豪强的利益而大祸临头。
虽说现在形势也不算明朗,不过废纸利用而已,又有春英背后关系的庇佑,问题不大。
至于直接从原材料入手造新纸,江雁直觉还得再等,现在不到时候。
废纸来源江雁是直接伸手管春英索要,即便大部分内容她都瞧过,春英在这方面依然无比的小心,重要的不重要的她都塞进灶膛内烧个精光。
所以当得知江雁需要用其捣出纸浆,春英放下心的同时又觉得自己之前拿去点火有些亏。
这行当虽然时时离不开纸,但他们这据点又新又小,短期内的废弃量并不大。
春英足足攒了十日,才给江雁凑够半桶被水浸透面目全非的碎纸片。
江雁请了旁观的田九帮忙,让他使用木槌和石臼将碎纸反复捶打与搅拌,直至彻底成为灰白色的浆液。
由于初次试验浆液浓度无法把握,需要多次稀释与尝试,因此每加半瓢水,就需要拿江雁临时用麻布和木片制成的小型抄纸器抄纸。
理论上抄纸时斜插浸入,而后水平轻荡,纸浆中的纤维便会附在麻布上形成一层纸膜,干燥后便能揭下成纸。
但这步操作十分依赖个人的手法与技巧。
三人轮流反复尝试,终于在月上中天时揭下一张能够入目的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