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数字跳到 “5” 的瞬间，陆望舒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金属门缓缓打开，消毒水混合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走廊尽头传来尖锐的警报声，护士推着抢救车疾驰而过，轮子碾过地面的声响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化验部！” 她抓住路过的护工，声音带着破音的颤抖，“快带我去！”
护工被她血红的眼睛吓到，下意识指向走廊左侧。陆望舒跌跌撞撞跑过去，白大褂下摆扫过消防栓的金属外壳，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化验室玻璃门上贴着 “禁止入内” 的标识，她却直接撞开，正在操作仪器的技术员猛地抬头。
“立刻分析这个！” 她将试管重重拍在操作台上，蓝色药剂在玻璃管壁上留下蜿蜒的痕迹，“加急，必须查出所有成分！”
技术员皱眉推了推眼镜：“陆医生，不合规的样本......”
“这是抢救病例！” 陆望舒扯下胸前的工作牌甩在桌上，“如果耽误了，你负得起责任？”
对方瞥见名牌上的副主任医师头衔，脸色微变，接过试管走向光谱分析仪。陆望舒死死盯着仪器闪烁的指示灯，每一次数据跳动都像一记重锤砸在心上。记忆突然闪回半小时前 —— 凌霄抱着女儿冲进急诊室时，小禾苍白的脸上还沾着呕吐物，脖颈处浮现诡异的青斑。
“陆医生！” 李医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转身看见对方抱着病历本，额角布满冷汗，“孩子情况恶化了，瞳孔开始扩散，血氧饱和度掉到 75%！”
陆望舒的耳膜嗡嗡作响，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她强迫自己迈动步子，经过走廊镜子时，看见映出的人影狼狈不堪：发髻松散，白大褂纽扣系错，嘴角还沾着不知何时蹭到的血迹。
抢救室的门半掩着，心电监护仪的蜂鸣声刺破空气。小禾小小的身体被各种管线缠绕，凌霄跪在床边，攥着女儿的手不停亲吻，哭喊声嘶哑破碎：“爸爸在，爸爸在......”
“让开！” 陆望舒冲过去推开他，手指颤抖着调整呼吸机参数，“肾上腺素 1mg 静推！准备气管插管！”
凌霄被推得踉跄后退，后背撞上金属器械车，无菌纱布散落一地。他突然抓住陆望舒的手腕：“求你，救救她......”
“松开！” 陆望舒甩开他的手，橡胶手套被扯开一道口子，“现在不是演戏的时候！”
话音未落，化验室技术员抱着报告单狂奔而来：“陆医生！药剂里检测出洋地黄苷类成分，还有...... 还有百草枯！”
整个抢救室瞬间陷入死寂。凌霄的瞳孔剧烈收缩，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到输液架。金属支架倒地的声响中，陆望舒抓起报告单，那些密密麻麻的化学分子式刺痛她的眼睛。
“这是你亲手喂给她的药？” 她转身逼近凌霄，声音冰冷得像淬了毒，“洋地黄过量会导致心律失常，百草枯根本无药可解！你知不知道这两种混合会直接要人命？”
“我不知道......” 凌霄喉咙里发出呜咽，“我只是想让她退烧......”
“上周儿科会议刚强调过退烧药的规范使用，你会不知道？” 陆望舒扯下听诊器狠狠摔在地上，金属部件撞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七年前你害死我妹妹，现在连亲生女儿都不放过？”
凌霄猛地抬头，眼底血丝密布：“望舒，当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闭嘴！” 陆望舒抄起桌上的病历夹砸过去，纸张纷飞中，她看见小禾的心电图变成平直的绿线。护士撕心裂肺的 “抢救无效” 响起时，凌霄突然扑到病床前，死死抱住女儿逐渐冷却的身体，哭声震得抢救室的玻璃嗡嗡作响。
陆望舒后退两步，后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七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暴雨倾盆的夜晚，妹妹躺在手术台上，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与凌霄的哭喊交织；手术室外，她攥着那张写着 “麻醉事故” 的死亡通知书，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陆医生，警务人员到了。” 李医生的声音打断回忆。两名警察走进抢救室，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终落在凌霄身上。
“凌霄先生，请配合我们回警局调查。”
凌霄缓缓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却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他小心翼翼地将女儿的小手放在胸口，轻声哼唱着摇篮曲，完全无视警察的存在。陆望舒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泛起一阵恶寒 —— 这个男人，究竟是真疯了，还是在继续他的表演？
警车呼啸而去后，陆望舒独自留在空荡的抢救室。她弯腰捡起撕碎的听诊器，金属冰冷的触感让她回想起第一次遇见凌霄的场景。那时她还是医学院的学生，在医院天台偶然撞见这个药剂师，他正对着星空调配自制的安神药剂，月光洒在他专注的侧脸上，美得让人心悸。
“陆医生？” 技术员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有份补充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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