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彧的教导,王姮的贴心,确实温暖到了杨承。
“且看看吧,或许他们夫妇是真心待我呢!”
这般想着,杨承对楼彧的抗拒也就没有那么的强烈。
对于太子将他丢给楼彧的行为,也不再深深的怨怼。
……
安置了小大郎,楼彧一手抱着胖闺女,一手牵着王姮,一家三口进入到了中轴线主院。
夫妻俩与孩子玩儿了一会儿,便让乳母带着她去吃辅食。
王姮跪坐在楼彧身侧,附在他耳边,低低的说道:“今日在宫里,阿母提到了太子妃!”
“嗯!太子妃亦是卢氏女!”
即便是夫妻耳语,楼彧也不会把话说得太透。
左右他的意思,王姮能听得懂。
王姮点点头,是啊,小卢氏亦是卢家精心教养的世家贵女。
年纪小,却深谙内宅之道。
她不会低端的直接争宠,而是摆出一颗赤子之心。
她不争不抢,东宫的庶务,太子统领,大卢氏留下的心腹女官具体分管。
小卢氏进宫近两年,从未主动染指宫务。
她不嫉妒、够宽厚,东宫的嫔妾、庶子庶女等,她都能按照规矩,善待之。
小卢氏很擅长利用自己的“优势”,年纪小,入宫的“不得已”,都让她一点点赢得了太子的愧疚、心疼,继而得到她真正想要的太子妃尊荣!
小卢氏这一步步的走来,不显山不露水,宛若春雨般润物无声,却又该死的有用。
连百福宫的姜贵妃,都感受到东宫的风向。
啧,小卢氏这手腕绝非一般啊。
“阿姮,阿婆可还好?”
按下东宫的事宜,楼彧又提及了谢太夫人。
他倒不是多关心这位便宜祖母,而是,她若亡故,王姮作为外嫁女,不但要守孝,还要为她操持丧事。
没办法,王姮还是王家的家主。家中的红白事,她都要过问。
“李仙儿说,就这一两日了!”
提到谢老妪,王姮眼底没有丝毫的伤感。
她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个不相干的外人:“病了这么久,如今更是昏迷不醒,死亡于她而言,是解脱!”
“嗯,明日我抽时间,去王宅看一看!”
楼彧听王姮这么说,心中大致有数。
作为孙女婿,确实该去转一转。
王姮是出了名的孝女,楼彧亦是京中首屈一指的君子!
……
次日,王姮处理完齐国公府、公主府的事宜,便去了王宅。
谢太夫人还在昏迷,气息明显的虚弱了许多。
枯瘦的身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若非胸口有微微的起伏,与尸体没有区别。
室内,弥漫着药味儿,还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腐味儿。
王姮忍着恶心,面带忧色的坐在床前。
“公主,药灌不下去了!”
侍奉汤药的丫鬟,忙活了好一会儿,额头、后背都是汗。
她的手上、衣袖上,沾满了被泼洒的药汁。
她很是为难,小声的回禀道:“这都第三碗了,根本就灌不下去。”
谢太夫人牙关紧闭,用筷子、用汤匙、用木片勉强敲开一条缝,药汁灌进去,也会顺着嘴角再流出来。
王姮知道,这应该是谢老妪没了意识,根本不知道吞咽,即便强行灌下去,也会吐出来!
谢老妪已经昏迷好几天,前几日,还能灌进去药汁、米汤,勉强维持生命。
如今,连药都灌不下去——
“知道了!你再去端一碗!再尽量的试一试!”
王姮已经预估到了谢太夫人的死期,也明白所谓灌药都只不过是无用功。
但,无用也要做!
只要谢老妪不咽气儿,作为她的孝顺好大孙女,王姮就不能放弃!
“……是!奴谨遵命!”
丫鬟答应一声,再去盛药。
不多时,丫鬟端着药碗回来,继续拿着竹片撬开谢太夫人的嘴,灌药!
温热的、褐色的苦药汁子,被汩汩的灌进去,再顺着嘴角一丝丝的流出来。
很快,一碗药见了底,谢太夫人却并未吞咽一口!
如此折腾了大半天,待到午后,楼彧忙完差事,抽空来王宅的时候,谢太夫人已经有进气没出气,连嘴巴都撬不开了!
“我来吧!”
楼彧的脸上是招牌式的儒雅温和,眼底则带着悲悯与痛惜。
他主动开口,伸手要过药碗。
作为曾经驰骋疆场的男人,他手上的力气非常大。
微微一用力,就用竹片撬开了谢太夫人的嘴。
王姮甚至听到了咔嚓一声细微的响动。
她额角抽搐,呃,阿兄不会是把谢老妪弄得下巴脱臼了吧!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楼彧还真就灌药成功。
虽然还是洒了大半,但,好歹有一小部分灌下去了呀。
王二郎等庶弟庶妹,亦在房间里候着。
王二郎作为最年长的男丁,他站在众弟妹最前面,与王姮面对面,都是最靠近床榻的位置。
所以,他应该也听到了那声“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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