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李娘子进府来给您请安了!”
白芷躬身回禀,提到“李娘子”的时候,眼神略复杂。
王姮正翻看手中的账册,听到白芷的话,稍稍思索片刻,才想起李娘子是谁。
不是旁人,也是“白芷”。
不过不是眼前的白芷,而是第一代白芷。
王姮身边的大丫鬟,一直都是四个白:白薇、白芷、白芍、白芨。
十几年了,从未有过改变。
但,不是人不变,而是名字不变。
正所谓“铁打的名字,流水的丫鬟”,王姮本就是个取名废,自己的狸奴、自己的女儿,名字取得都有些随意,就遑论其他了。
身边的奴婢人数本就多,且每隔几年都会更换,王姮愈发懒得取新名字。
索性就来个省事儿的,换人不换名。
白芷已经是第三代,她口中的“李娘子”则是第一代。
说起来,李娘子还是当年姜贵妃留给王姮的。
她比王姮年长几岁,与王姮经历了她人生中最艰难的岁月——
生母再嫁,生父不慈,祖母凉薄,继母恶毒。
李娘子还陪着王姮去庄子,亲眼见证了王姮与楼彧的相识相交享受,也曾围观王姮、王棉这对好闺蜜的互动。
过了几年,李娘子到了婚配的年龄。
王姮不想耽搁她,询问了她的意见,便在家中的管事、外头的掌柜中挑选了几个人选,任由李娘子相看。
李娘子忍着羞涩,在几人中选定了一个王家的世仆,别院管事的长子。
王姮年纪不大,却已经颇有女郎君的姿态,她给李娘子准备了丰厚的嫁妆,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
随后,王姮进京,李娘子夫妻便也跟着一起来到京城。
他们继续为王姮打理名下的某处田庄。
不只是他们夫妻,李娘子生下的两子一女也慢慢长大。
夫妻俩早就商量好了,待孩子再大些,就送到府里当差。
尤其是阿南出生后,李娘子便想着,自家女儿比小女郎大三岁,正好可以给小女郎当玩伴。
就像当年的她,亦仆亦姐。
有了跟小女郎一起长大的情分,即便身为奴婢,日子过得比一些小官家的千金还要富足、体面。
心里有想法,李娘子便十分殷勤。
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来府里给王姮请安。
作为第一代的白芷,还有着与女君同甘共苦的经历,李娘子在诸多奴婢、仆妇中也算有些体面。
每次她来,府里的下人都会为她通传。
王姮抬起头,想了想,了然的点点头:“快八月节了,她来送节礼?”
王姮会这般猜想,也属正常。
随着中秋节的临近,王姮名下、楼彧名下的各处庄子,管事都会争相来送节礼。
庄子上产的粮食蔬菜瓜果,附近山林、河流的山珍河物野味儿……一筐筐、一车车,源源不断的送到京城。
王姮和楼彧的产业多,送来节礼的数量也非常可观。
只一个国公府、公主府,根本就消耗不完。
不过,王姮、楼彧的族人、亲友也多。
逢年过节,庄子上送来堆积如山的节礼,王姮便会将这些按照名单、按亲属关系等进行分配。
王氏、楼氏的族人,王姮、楼彧的师长同窗、亲戚朋友,王姮的伴读、交好的人家,楼彧的同僚……
不知不觉间,小夫妻竟悄然织就了一张极大的人脉网络。
这些人,都需要日常的维系。
而每次年节的节礼,便是极好的机会。
李娘子夫妻为王姮管理田庄,每次送节礼,她都会亲自来。
王姮正在整理今年八月节的账册,听到她来,便顺口猜了一句。
白芷略迟疑,却还是很快回答:“奴婢看李娘子的模样,不像是单纯来送节礼的,她似是遇到了难事!”
都是王姮的奴婢,还共用着一个“工号”,白芷天然对李娘子有种亲近。
都不用李娘子刻意请托,白芷就主动帮李娘子说话。
王姮愣了一下,“遇到了难事?”
李娘子可是她王姮的奴婢。
京中虽然多权贵,但琅琊公主、齐国公这两大名号,足以震慑许多人。
李娘子身为豪门贵仆,不主动欺负别人,都是王姮家规森严,他们被欺负的概率,非常低。
难道不是外人欺辱,而是李娘子家里的矛盾?
她的夫君欺负她了?
应该不会。
打狗还要看主人。
李娘子的丈夫,是王家的家生子,也是王姮的人。
但,奴婢跟奴婢还是不一样的。
论亲疏,李娘子这种从小在女郎君身边伺候的丫鬟,远比一个外院管事更亲近。
同为外院管事的娘子,除非是李娘子这种贴身丫鬟出身的人,其他人很难有资格给王姮请安。
说句不客气的话,若没有李娘子与王姮的早年情分,只是田庄管事,还见不到王姮。
李娘子的夫君是个聪明人,就算不爱,也会为了利益,继续看重李娘子,绝不敢起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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