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道,辰州。
一辆卖炭的辘车在望酉坊里穿行,驶进了一家铜器店的后门。
推车的老翁将辘车推进了炉屋,炉屋的炭炉没有生火。老翁卸下车上的炭,只听角落里传来浑厚的声音:“白昭义醒来一阵,他讲的与你并无二致。”
这声音正是并州许家郎主许献遒,而老翁自然是易容成郭淮的沈恬。
“如此,可证实在下并非凶手。”
“可惜,他也给不了你凶手的线索。”许献遒顿了顿,又道:“不过,他提到了一件事。文承智曾好几次说到,他感觉从张掖开始,一直有人监看他。”
“张掖?”
“剿杀绯云阁时,沈大侠也在张掖,这事或许对你有用。”
沈恬推着辘车正要离开炉屋,身后又传来许献遒的声音:“你还有四天!”
……
有人监看文承智?
在张掖时沈恬并未见过文承智,他为何出现在张掖?难道抚剑山庄也有武籍遗失?监看他的人会不会是凶手?如果不是,接下来他会做什么?
沈恬一时也想不出头绪,想不出头绪的事,他不想浪费时间,还不如找寒帮试试,或许他们会有文承智的消息。
辘车路过一家茶肆,沈恬听见茶肆里有人道:“公子,今日怎不见你的鸟儿?”
“唉,西边的鸟,或许并不适合这儿,昨日已经死了。”说话的年轻公子一身浅青色锦袍,温纯儒雅。
沈恬突然将辘车一拐,停在了茶肆旁的小巷里,然后走进茶肆。茶博士迎上前道:“客官喝茶?”
沈恬点点头,茶博士四下看了看,茶肆里九张桌子都坐了人。只听方才的年轻公子道:“老先生,请来这儿坐吧。”
茶博士一听,忙引沈恬坐到年轻公子的桌旁。沈恬摘下斗笠,顿觉桌上茶香扑鼻:“蒙山石花?”
“老先生也是爱茶之人。如先生不弃,请同饮这壶蒙山石花。”年轻公子笑道。
沈恬道:“方才听说,公子有自西边来的鸟儿?”
年轻公子为沈恬斟茶,茶水顺杯壁盈满茶杯,竟没有溅起一点水珠:“可惜已经死了。”
“敢问公子养了多少时日?”
“约莫六七个月,本想见鸟育雏,实在可惜。”
沈恬喝了口茶:“因何而死?”
“或许是吃错了食。”
“你喂的食?”
年轻公子笑笑,又为沈恬斟满一杯茶,茶水盈满杯口却不溢出,只要碰一下便会洒出:“不知哪位赏玩之人喂的食。”
沈恬看着年轻公子,伸手到杯边,缓缓端起茶杯,茶水纹丝不动:“公子见过赏玩的人?”
年轻公子展开折扇轻摇:“昨日我走到广源街东头逗鸟,不知哪家店里的人赏玩时喂了些食,天刚黑鸟儿便死了。”
沈恬看了眼年轻公子的扇面:“好字、好画,不愧称「绝」!今日欠公子的茶钱,改日必定奉还。”
“好说、好说!”年轻公子笑道。
离开茶肆后,沈恬推着辘车回到炭铺,刚到门口便察觉炭铺里不同寻常的气息,炭铺来了不速之客。
沈恬略思忖,将辘车停放在后院,舀一瓢水洗了洗脸,然后取下腰间的葫芦,坐在辘车的曲柄上喝酒。
堂屋里的谈论声沈恬听得很清楚,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邙山派掌门孙乙和大弟子寇振。
“这么说,慕容娘子是要与我邙山派血战到底?”
“寇大侠莫要颠倒是非,不是我慕容朝香要与邙山派争斗,而是邙山派要抢我慕容家的店铺,我绝不会拱手相让。”
“难道慕容家还能保住这家炭铺吗?”寇振道。
“慕容家的事,不劳邙山派操心。”
“在下知道,慕容娘子得了高手相助。不过,这位高手能保你几日?凡事都有价,方才在下的提议便是邙山派的诚意,慕容娘子还是好好考虑一下。”
忽然,孙乙和寇振眼神一凛,后院中迸发出极强的气劲。孙乙急掠向后院,根本没把堂屋里的慕容朝香等人看在眼里,寇振也急步跟了出去。
后院里,只见一根二指宽的木柴立在地上,撑起了百斤重的大水缸。水缸里的水急漩升腾,水柱高出缸口二尺有余,形成强劲的漩涡,如同破缸而出的水龙,发出震耳的龙吟。
漩流渐渐变弱,水柱回落,水缸稳稳落下,将木柴压成两段。
孙乙脸色铁青,此人以内劲卷起漩流,漩流的升腾之力竟然凭空提起水缸,且正好将木柴立于地上,甚至就连水柱回落的力道都拿捏得分毫不差。
此人运劲之精妙,可谓登峰造极。孙乙自问修为不及此人,若是交手,恐怕不是对手。慕容朝香背后的高手到底什么来历,竟然有这等修为?
「水龙漩流」自然是沈恬留给孙乙的警告,此功法与他对付薛默歧的烈焰旋涡异曲同工,也是他自悟的独阳神功妙用。
堂堂一派掌门竟然威吓女子,沈恬实在看不过眼,故以此还以颜色。孙乙明显感受到了沈恬的威压,一言不发离开了炭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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