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解释之后,他才猛然想起最关键的那人:“公主呢?她可在?”
池芸芸明显怔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连忙应道:“公主……她与馨馨姐一同出去了……”
褚英传不语。
他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在画面中——
池芸芸投射在地面上那微微晃动的、不自然的影子轮廓上。
沉默在通灵的光影间流淌。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饱含思念,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饮雪……吾妻。我想你,也想芸芸。”
池芸芸闻言,脸颊瞬间又红透;声音又羞涩起来:
“既是想念……便回来吧。这个家……不能没有你……”
褚英传用力搓了一把脸,仿佛要将满面的疲惫与愁绪搓去,接着沉声道:
“上次话不投机,大家不欢而散。
我深知你们心中所怨为何;
也深知,无论是对你,
还是对饮雪,皆有亏欠。
我对芸芸你,对饮雪公主的情意,虽缘起于不同的际遇,却绝非虚情假意,更非厚此薄彼。
此刻我身陷此局,无法抽身,绝非是我不念及即将呱呱坠地的骨肉,亦非贪恋此间权势富贵。
只因此刻,我们所有人的命运,已行至那千钧一发的隘口。
若大执政官当真将那‘缚灵结界’移花接木成功,狮灵国再得云豹强援,熊狼盟军,必然加速溃败。
若我回去,又能与你你们厮守至何时?”
池芸芸听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现在,她早已明白,褚英传身陷的漩涡,是何等凶险。
小郎君字字句句,皆指向一个残酷的事实——
唯有熊狼盟军赢得这场战争,他们才有长相厮守的可能。
“可公主说……” 池芸芸的声音带着忧虑,
“如今前线战事,盟军已是强弩之末;颓势日显,败象……越来越清晰了。
小郎君,非是妾身贪生畏死;只是你我今生得此情缘,何其不易。
若真有那共赴黄泉之日,路上……没有你相伴相随,
我们的情……便似断弦之琴,有始……无终。”
褚英传唇边泛起苦涩的笑意:
“你忧虑过度了。我绝不会让我们这份情爱,消散在看不见终点的虚无里。”
池芸芸听罢,再次低头,陷入沉思,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褚英传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虚幻的灵视光影,牢牢锁定在某个无形的焦点上。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饮雪,吾妻。自成婚那日,你我便劳燕分飞,空有夫妻之名,却无朝夕之实。
你不愿见我,其中苦楚心结,我亦明了。
如今褚家上下,全赖你一力支撑,辛苦你了。
母亲大人面前,更劳你替我多多侍奉尽孝。
待我他日归来,定当……给你一个完满的交待。”
此言一出,那一直隐在佑因身后、屏息凝神的饮雪公主,身形猛地一颤!
褚英传视野中的通灵画面,那原本就略显模糊的边缘,
一道纤秀的影子轮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如同被疾风吹皱的水中倒影。
站在饮雪身侧的馨馨,立刻用力捏了一下对方紧绷的肩头。
她凑近耳边,窃窃私语:
“我早说过,你那小驸马心思剔透玲珑,这点障眼法哪里瞒得过他?
听听——这可是他掏心窝子的真情告白……还不快出去见上一面?”
倔强的饮雪却紧咬着下唇,几乎要沁出血来。
那锥心的思念、和对婆婆周泉深沉愧疚,此刻如同两股巨力,在她起伏难定的胸膛,激烈撕扯。
她猛地闭上眼,复又睁开,眼中已是一片决绝的水光。
她用一种压抑又微弱声音,从佑因身后发出命令:“结束通灵!立刻……切断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