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撑着残旗爬过来,独眼里蓄满泪,泪水在她脏兮兮的脸上留下两道痕迹。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触碰年依红白骨化的肩膀,又颤抖着缩回手:
“大小姐,咱们撤吧……葬龙渊的裂缝在吞活人,蛊虫族和埕魔彘怪勾结,黄石盟的圣者们都逃了……”她的声音带着哀求,身体不停颤抖。
年依红望着掌心,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出窍。
裂纹已经蔓延到指尖,稍一用力就会掉下骨渣。
她忽然想起出嫁那日,西山阳踮脚给她戴凤冠时嘟囔:“等打完仗,我带你回西山看桃花。”那温馨的画面与眼前的血腥地狱形成鲜明对比。
远处传来埕魔彘怪的尖笑,那笑声刺耳又狰狞。
食人树怪的枝条卷着人族俘虏,正往葬龙渊的裂缝里投掷。那些活人的惨叫在半空就断了,像是被深渊里的什么东西嚼碎了,令人毛骨悚然。
“活人填不了葬龙渊。”她突然攥住白骨左臂,脸上露出决然的神情,裂纹“咔咔”崩开,“但死人可以。”
“不要!”西山阳的惨叫响彻云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年依红毫不犹豫地生生扯下白骨臂,没有血,只有黑雾从断口涌出,弥漫在空中。
她将残臂掷向蛊虫海,骨渣在虫群中炸成磷火,烧出一片凄厉的绿光。
采薇的残旗插进焦土,那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幸存的骷髅兵卒踏着绿焰冲锋,骨架在火光中映出年依红出嫁时的影子——凤冠霞帔,眉眼如画。
西山阳跪在尸堆里,双手捧着几片碎骨,泪水不断地滴落在骨片上。招魂幡上的乌鸦啄食他手背的血,他却感觉不到疼,仿佛心已经死了。
远处葬龙渊的裂缝正在越来越大,而年依红嫁衣的残片飘在风中,像极了西山永远等不到的桃花,凄美而又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