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笼罩下的鼀潭像一口巨大的铁锅,水面翻滚着墨绿色的泡沫。
子辉踩在潭边潮湿的泥土上,靴底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他弯腰摸了摸地面,指尖立刻沾上一层黏腻的露水,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七彩光晕。
"这雾......"子辉刚开口就呛了一下,空气中弥漫的甜腥味让他喉头发紧。
他下意识摸了摸藏在舌下的枣子,那枚避毒枣已经化开小半,清甜的汁液顺着喉咙滑下,勉强压住翻涌的恶心感。
白三爷的金色右臂在雾气中格外显眼,皮肤下的蟾影不安地游动着。
他忽然蹲下身,从泥地里拔起一株野草。那本该翠绿的草叶已经变成了暗金色,叶脉里流淌着黑色的汁液。
"毒入地脉了。"他沉声道,手指一搓,草叶就碎成了金粉。
潭中央突然传来"咕咚"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水下翻身。
鱼幽的鱼骨剑立刻"嗡嗡"震颤起来,剑身上的鳞片全部竖起。她眯起眼睛,看见水面浮起一串拳头大小的气泡,每个气泡破裂时都喷出一缕黑烟。
"要来了。"梅大管家轻声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骨铃。那铃铛今日格外安静,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
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嘎"声,潭边的枯树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挂在树枝上的白灯笼跟着摆动,烛火透过写满"囍"字的灯笼纸,在地上投下扭曲的光影。子辉盯着那些晃动的影子,恍惚间觉得它们像是一张张咧开的嘴。
"看水面!"龟公突然用拐杖指向潭心。
沸腾的潭水中央,缓缓升起一座漆黑的石台。那台子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每个孔洞里都渗出暗绿色的黏液。
台子四周竖着七根歪斜的木桩,上面绑着的红绸早已被毒水浸透,湿漉漉地垂下来,在风中像垂死之人的手臂般无力摆动。
最骇人的是台面中央摆着的那顶大红花轿。轿帘用金线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可那金线已经变成了暗褐色,像是干涸的血迹。
轿顶四角各挂着一个骨铃,铃铛表面刻满了细小的符文,随着轿身的晃动发出"叮铃叮铃"的声响。
子辉突然觉得后背发凉。
他分明看见轿帘微微掀起一角,露出里面端坐的人影——鱼殇穿着大红嫁衣,头上盖着绣有"囍"字的红盖头,双手被黑色的丝线牢牢捆住。
更可怕的是,她的手腕上已经爬满了金色的纹路,那些纹路像活物一样缓缓蠕动。
"阿姐!"鱼幽握剑的手微微发抖,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水痕。
就在这时,潭水突然炸开一道三丈高的水柱!
漫天水花中,一截焦黑的枯枝缓缓浮出水面。那枯枝不过手臂长短,表面布满龟裂的纹路,像是被雷劈过一样。
"那是......"子辉瞪大了眼睛。
龟公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蟾宫桂枝!五毒之首的桂冠!"
枯枝完全露出水面后,竟悬浮在了半空中。焦黑的外皮开始剥落,露出里面金黄色的木质。
更神奇的是,光秃秃的枝干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嫩芽,展开翠绿的叶片,最后结出一簇簇米粒大小的金色花苞。
花苞绽放的瞬间,整座鼀潭都为之一静。原本翻滚的毒雾突然凝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一股清冽的香气弥漫开来,那香气像是雪后的梅花,又像是秋日的金桂,只是闻上一口,就让人精神大振。
子辉深深吸气,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气从鼻腔直冲脑门。
连日来积累的疲惫一扫而空,金蟾衾毒也减轻了不少,体内的术法之力自行运转起来,比平时快了一倍不止。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修为竟然有了松动的迹象!
开蒙极境,竟能破镜?
"这香气......"梅大管家眯起眼睛,"能助人破境?"
龟公点点头,又摇摇头:"蟾宫桂枝,十万年难遇的灵物。闻一闻神清气爽,尝一口破境如喝水。"
他苦笑着补充,"只可惜,泡在毒潭里的桂枝,再好也是带毒的。"
仿佛印证他的话,那桂枝上的金色小花突然开始凋零。
花瓣飘落的瞬间,竟化作点点金粉洒在潭面上。金粉所到之处,沸腾的潭水立刻平静下来,可水面却渐渐变成了暗金色,像融化的铜汁。
潭边的枯树上,那些白灯笼突然无风自动。烛火"噗"地蹿高三尺,将整个鼀潭照得一片惨白。
灯笼下的阴影里,缓缓走出无数蟾蜍小妖。它们穿着简陋的红褂子,有的敲着人皮鼓,有的吹着骨笛,奏响一支诡异的喜乐。
乐声响起的同时,潭底的污泥剧烈翻涌。五件毒器——漆黑的摄魂镜、惨白的蚀骨斗、乌黑的断魂尺、歪斜的夺命秤、锈迹斑斑的裂魂剪——同时浮出水面,环绕着高台缓缓旋转。
每件毒器上都缠绕着暗红色的光线,这些光线交织成网,将整座高台笼罩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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