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吗?”
这个问题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但林七夜却回答了他。
“值得。”
张云抬头,对上林七夜的眼睛。
那双眼睛在夜色中亮得惊人,深处燃烧着某种他熟悉的执念——就像他握紧弑神枪时,枪身传来的那种滚烫战意。
“因为他是守夜人。”
这句话很轻,却重若千钧。
当卢秋的尸体被抬起时,张云注意到他腰间挂着一个绣工粗糙的平安符——红线已经褪色,但上面的‘平安’二字依然清晰。
方佐和另外两名守夜人小心翼翼地托着担架,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瓷器。
林七夜忽然开口:“他还有什么未完成的事吗?”
方佐沉默了一下,低声道:“卢秋放不下他的儿子。最后一刻,他一直在重复这个名字......”
“儿子?”
“嗯。”方佐的声音更低了,“他妻子去年病逝,现在就剩孩子一个人......”
“叫什么名字?”
“卢宝柚。”方佐苦笑了一下,“他说是因为孩子出生时,院子里那棵柚子树上结满了果子......”
张云站在原地,突然觉得胸口发闷。
他眼前浮现出一个画面:一个瘦小的孩子,站在挂满柚子的树下,仰头望着天空,等着永远不会回来的父亲。
他闭了闭眼,压下那股莫名的烦躁。
“他的家人......知道了吗?”
“还没有。”方佐摇头,“按照规定,要先上报,再由专人通知家属......”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孩子......”
林七夜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卢秋的尸体被抬走。
月光下,那个平安符轻轻摇晃,像是无声的告别。
夜色渐深,沉龙关的灯火一盏盏亮起。
张云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的黑暗。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拂过他的脸颊,吹散了战斗后的燥热。
身后传来脚步声,林七夜走到他身旁,两人并肩而立,谁都没有先开口。
远处,最后一支后勤队伍正举着火把撤离战场。
跳动的火光映照在残破的城墙上,勾勒出无数斑驳的影子,像是阵亡者的亡魂仍在徘徊。
许久,林七夜忽然说道:“张云。”
“嗯?”
“我希望有一天......夜幕可以覆盖整个大夏。”
张云侧头看他。
月光下,林七夜的侧脸线条坚毅如刀刻,但眼角那道尚未愈合的伤痕却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脆弱感。
“夜幕?”
“嗯。”林七夜轻声道,“我们是第五特殊小队——‘夜幕',但我不希望我们永远只是‘特殊’的存在。”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那里,第一缕晨光正试图冲破黑暗。
“我希望有一天,夜幕之下,再无牺牲。”
张云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
“野心不小。”
林七夜也笑了,但笑容很淡,很快又隐没在夜色中。
“是啊,野心不小。”
夜风吹过,带着微凉的气息。
张云抬头,望向天空。
繁星点点,像是无数双注视人间的眼睛。
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二天清晨,卢秋的遗体被正式移交给了后勤部队。
林七夜站在城门口,看着载着棺木的车辆缓缓驶离。
晨光中,那个褪色的平安符在棺木上轻轻晃动,像是最后的告别。
张云走到他身旁,递给他一杯热茶。
“喝点东西。”
林七夜接过,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驱散了些许寒意。
“谢谢。”
张云看着远方逐渐消失的车队,忽然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什么?”
“卢秋的儿子。”
林七夜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我会去看他。”
“然后呢?”
“然后......”林七夜抬起头,眼神坚定,“我会让他知道,他的父亲是个英雄。”
张云笑了。
“需要帮忙吗?”
林七夜看了他一眼,也笑了。
“当然。”
两人并肩而立,晨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
上京军用机场,晨雾未散。
第五特殊小队的八人站在停机坪旁,望着远处来来往往的军车,表情各异。
“所以……接我们的人呢?”百里胖胖踮着脚张望,“不是说有专车吗?”
“再等等。”林七夜淡定道。
“等?”沈青竹双手插兜,墨镜下的眼睛微微眯起,“袁教官不是说安排好了吗?该不会把我们忘了吧?”
“不可能。”安卿鱼推了推眼镜,认真分析,“袁教官虽然严厉,但做事一向严谨,不会出这种纰漏。”
“那为什么没人来接我们?”百里胖胖摊手,“难道要我们自己打车去总部?”
“打车?“、”张云懒洋洋地靠在行李上,“你确定出租车能装下我们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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