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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振东骗了许愿。

他其实见过许愿,在她不知道的时候。

第一次。

古堡的梧桐树下,樊振东站在宾客视线的死角,黑色西装口袋里露出半张皱巴巴的请柬——那是他托人辗转弄到的。

透过彩绘玻璃窗,他能看到许愿穿着婚纱的侧影,头纱在阳光下像一片柔软的云。

许愿好漂亮。

是许愿梦想中的婚礼,也是她亲自每一步环节都参与商讨了的。

宁泽涛正在给她调整项链,手指碰到她后颈时,许愿笑得肩膀都在抖。

“你……”

汪汐不知何时出现在樊振东身后,手里拿着杯香槟。

她甚至第一反应看向许愿的方向,她不知道为什么樊振东会在这里。

樊振东没说话,目光死死钉在许愿的脸上——她真的幸福感都要溢出来了。

“以前,她总说不想结婚的。”

樊振东突然开口,声音又轻又哑:“她说她喜欢自由,她说害怕婚姻……”

汪汐叹了口气:“可能……可能……”

她犹豫了很久,组织了很久的句子,还是不知道如何向樊振东解释。

教堂里传来许愿喜欢歌的前奏。

樊振东看着许愿提着蕾丝裙摆缓缓走向宁泽涛,他却捂着眼睛在哭泣。

许愿清晰的致辞传进樊振东的耳朵里,让他恍如隔世。

好像那十几年的故事都像没发生过一样。

许愿突然转头看向远处,樊振东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见她只是笑着把捧花扔给了伴娘团。

“你要见她吗?”

汪汐晃了晃在发呆的樊振东:“我可以帮你去说一声。”

樊振东看着许愿踮脚亲了亲宁泽涛的鼻尖,那个曾经连牵手都要躲镜头的女孩,现在正大光明地秀恩爱。

“她愿意吗?”

樊振东看着许愿,喃喃在问自己。

“不愿意。”

许愿坐在休息间,她脸上依旧挂着得体幸福的笑容。

许愿看着刚起了个头的汪汐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她看向那扇半掩着的实木大门,有力又明确的声音传了出去。

樊振东低垂着脑袋,黑色的阴影笼罩了他大半张脸。

许愿的答案已经告诉他了。

“不必。”

第二次。

北京的冬夜,雪落得悄无声息。

樊振东站在远处的老槐树下,枝桠的影子在他身上划出破碎的裂痕。

他从别人的口中知道许愿和宁泽涛回了北京置办了一个新的家,他想来看看。

樊振东看见许愿从楼道里处走来,她戴着那顶他们一起在首尔买的白色毛绒帽。

不,是他送给许愿的。

樊振东记得当时她嫌贵,是他偷偷返回去买的。

如今许愿的羽绒服被撑得微微鼓起,许愿的手无意识的放在身体的两侧,不时还挡一下肚子。

她走起路来突然有些怪异,像一只雪地里的小企鹅。

樊振东看着她的样子,突然有点想笑。

可是笑到一半就停止了。

宁泽涛落后半步小跑跟着,左手提着装满食材的塑料袋,右手稳稳抓住许愿的胳膊。

“你别走这么快,等等我!”

宁泽涛肩上还挎着许愿的包包,上面挂着许愿喜欢的娃娃。

“慢点,这地儿太滑了。”

宁泽涛突然蹲下,给许愿系松开的鞋带:“医生说前三个月最要小心。”

等到站起身以后宁泽涛把袋子换到右手,顺势搂住许愿的腰。

许愿嘟囔着摘下手套,从纸袋里掏出个热乎乎的茶叶蛋:“这是昨天从我妈家拿的。”

她咬了一口,突然皱眉:“唔...蛋黄好干……”

许愿笑着把吃剩的茶叶蛋塞进他嘴里:“快点,还热乎呢。”

蛋黄渣沾在宁泽涛嘴角,许愿很自然地用拇指抹去。

樊振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许愿还笑着把冰凉的手塞进宁泽涛脖子里时,那人冻得哆嗦却没躲开。

宁泽涛低头摆弄着东西皱着眉头:“快点把手套戴好,不然不让你出门了。”

可是许愿手里牵着的牛奶突然冲着槐树狂吠。

宁泽涛立马把绳子接过来,不允许许愿再牵着狗了。

万一牛奶这个突然激动一下,带倒了许愿怎么办。

“怎么了牛奶?”

许愿弯腰想抱狗,被宁泽涛抢先一步拎起来:“祖宗,你现在的腰不能受力。”

樊振东往阴影里退了半步,积雪在脚下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许愿若有所觉地回头。

那里空荡荡的,只有一盏坏掉的路灯在大清早还在继续闪烁着光芒。

许愿突然打了个喷嚏,宁泽涛立刻把围巾解下来裹住她:“说了别出来太久。”

许愿戴着手套揉了揉鼻子:“咱们今天去给家里买点家具好吗?”

“好。”

宁泽涛笑着把许愿的帽子也戴上:“你可千万别受凉了。”

说完又捧着许愿的脑袋可爱的晃了几下才满意。

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渐渐被雪幕模糊。

樊振东从树后走出,他看着许愿的背影,她和宁泽涛抬头说说笑笑。

雪越下越大,覆盖了来时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