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普先生轻轻推开病房门，一股压抑而汹涌的魔法能量便扑面而来。
那并非攻击性的力量，却更令人心悸。
像是风暴被强行禁锢在方寸之间，每一丝波动都透着隐忍的暴戾。
他眸光一沉，无声地将门合拢，转身迎上妻子询问的目光，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贺普夫人的心猛地一沉，像是坠入了冰窖。
她没有出声，只是将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伸手紧紧握住身旁乌拉拉和艾格妮丝的手，指尖冰凉，力道却大得惊人。
在走廊柔和的灯光下，贺普先生仔细询问若诚的情况。
每听一句，他眉间的纹路便深刻一分。
当最后一点细节落定，他不再耽搁，即刻与院方协调出一间临时实验室，并让人以最快速度调集所需材料。
而贺普夫人已利落地卷起衣袖，眼中再无半点彷徨，只剩下研究者特有的专注与决绝。
“艾格妮丝，乌拉拉，”
见两个女儿也想跟上帮忙，贺普先生停下脚步，转身温声而坚定地说道，
“这里交给爸爸妈妈。我们虽然退下来了，但好歹曾是贺普家的当家人，这把老骨头还没到不能动的时候。”
他的目光扫过女儿们疲惫却强撑的脸庞，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关切，说：
“你们先去好好休息，尤其是乌拉拉。”
“谁也不知道若诚接下来是否还需要你的能量支援，保存体力至关重要。”
他的话语平稳而有力，像多年以前教导艾格妮丝调制第一剂魔药时那样，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属于长辈的担当。
“艾格妮丝，你多照顾着乌拉拉。这种时候，一家人共进退固然重要，但首先得照顾好彼此，照顾好自己的枕边人。”
贺普夫人也抬起头，对女儿们露出一丝勉强的微笑，眼角却已泛红：
“去吧。这里......有我们在。”
艾格妮丝站在原地，沉默地牵着乌拉拉的手，疲惫而沙哑地说：
“好，我记住了。”
乌拉拉在魔药方面能提供的帮助不多，与其过去还要让家人分心照顾，不如听爸爸的话回去好好休息。
这样一来，万一若诚仍然需要她的驶卷使能量，她也方便应对。
四个人分成了两拨行动。
有关灵魂魔药的改良，贺普夫妇很早就有在进行，只是当时若诚灵魂尚且稳定，他们便将注意力更大程度地分在，若诚其他常入口的魔药上面。
可如今若诚的灵魂就像是一盘用胶水粘合在一起的散沙，现在那一团不稳定的沙子在外力的作用下逐渐松弛。
为了不让灵魂粉末遗失消散，他们首先要做的，就需要完善灵魂魔药中，它能加强其中一块灵魂，让它像磁铁一样，牢牢吸附周围的碎屑的作用。
这也是灵魂魔药修补灵魂的原理，其中技术难关千万年来至今无人攻克。
即使是当年的艾格妮丝和欧趴，也仅仅是举半个魔药界之力，才略微加强了那么一丝的作用。
可就是那么一丝，便令人望而生畏。
而贺普夫妇如今要做的，是至少将那一丝的强化，提升到可以让所有灵魂碎屑，吸附在一起的程度。
这就相当于是山间细流与汪洋大海之间的差距。
谁也不知道下一次若诚的灵魂会怎么样。
全靠她对乌克娜娜的执念勉力支撑。
魔法界的共识，灵魂不会自愈。
却能自毁。
他们没有多少可供犹豫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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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艾格妮丝拥着乌拉拉躺在一起休息。
她轻轻拍着乌拉拉的后背，感受到胸前衣襟在黑暗与沉默中被无声浸湿，轻叹道：
“这里没有别人，乌拉拉。”
“想哭的话，我会接住你。”
乌拉拉没有回答，只安静地把腿抬高些许紧紧夹着艾格妮丝的一条腿，抓紧她背后的衣服，依恋般在她怀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流泪。
艾格妮丝暗自感慨：
“和乌克娜娜越来越像了啊......”
自从接受了家族的传承，成为肯家家主之后，乌拉拉除了在亲朋好友面前，对外很少再有曾经那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模样。
更多见的，反而是同乌克娜娜身上如出一辙的从容与自信，以及对于情绪的极度内敛。
毕竟她现在代表着肯家，代表肯豆姬大长老，代表乌克娜娜和若诚。
乌拉拉又是终结一切的奈亚公主，依然是夸克族的门面担当。
她的一言一行，都被外界紧紧盯着。
看似风光，实际上也不比乌克娜娜好多少。
艾格妮丝一直将乌拉拉的变化看在眼里。
可那是乌拉拉深思熟虑之后的选择，哪怕艾格妮丝是她的妻子，她也无权干扰乌拉拉的决定。
但好就好在，她们也是妻妻。
互相扶持彼此倚靠的人生伴侣。
乌拉拉再怎么变化，她始终是艾格妮丝初见时，令她忍不住心软想要靠近的那个乌拉拉。
“乌拉拉，”
艾格妮丝轻声哄着，
“再睡会儿吧，我等你睡着了，再去看护若诚。”
“现在长老们估计还在照看检查她的身体，暂时不需要我们陪同。”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
“睡吧，安心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