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许言独自歪在窗边的湘妃竹榻上,白日里被抬回来时,身上那阵火辣辣的痛楚虽已淡去,骨头缝里却还残留着沉重的闷痛。
他懒得点灯,任由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面投下一片模糊的银霜。
窗外隐约飘来的笑语、丝竹,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一点也钻不进他的耳朵。
他眼前晃动的,只有那张清丽又带着几分疏离的脸。
此刻,她在哪里?可安顿好了?自己那日被父亲当众责打,又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她在宫里…会不会被牵连?这念头像藤蔓一样死死缠住他的心,越是挣扎,勒得越紧,带来一阵阵窒息的闷痛和无法言说的焦灼。
他烦躁地翻了个身,竹榻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牵扯到臀腿的伤处,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就在这死寂的煎熬里,“吱呀”一声轻响,荣鹤堂的门被推开了。
文许言下意识地皱眉抬眼,逆着廊下微弱的光,一个纤细的身影端着一个托盘,侧身闪了进来,又反手轻轻将门掩上。
“谁?”文许言的声音带着伤后的沙哑和被打扰的不耐。
来人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摸索着走到桌边,将托盘放下。
黑暗中响起轻微的碰撞声,是瓷器的轻触。
接着,一点暖黄的火苗亮起,点燃了桌上那盏半旧的青瓷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