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曦心里清楚,眼前之人绝非善类。
邱舒盈虽不会轻易杀她,但她也不会幼稚地认为,对方会因她有利用价值,就善待于她。
此人最是喜欢看人痛苦,尤其是将人高高捧起,再突然将其狠狠摔下。
欣赏被玩弄之人绝望的模样,是邱舒盈乐此不疲的癖好。
若不想被她玩弄,自然得反客为主。
恶人从不会觉得自己有何“过错”,错的是世界,与她们有什么关系。
斐曦深知,迎合邱舒盈只有死路一条,而反抗她,只会如地上这些人一般,死得更快更惨。
于是她主动设置一条底线,将自己不惜性命也要坚守的东西,恰好设为对方不会去触碰的。
一直觉得全世界都无法理解自己的恶人,会因为这种在道德许可下的微妙认同,产生奇妙的反应。
当然,斐曦没有特殊癖好。
既然邱舒盈现在活着,那当时在临海谷,必定是她的同伙将她救走,说不定此刻这人就在这地下宫殿之中。
方才邱舒盈所言,是她从恶人手中救了自己。
这恶人所指,莫非是当时洞穴外,她见到的师兄陆云初?
若没猜错,洞穴中针对边渊的死局,乃是她那便宜师兄一手策划。
而将边渊引入洞穴,却是邱舒盈唆使连独寒所为。
如今她落入邱舒盈之手,邱舒盈又称对方是恶人。她是邱舒盈从恶人手里救下来的,是她的救命恩人。
且不论邱舒盈所言是真是假,她是知道邱舒盈与陆云初确实不是一路人。
如此说来,莫非是那个人与邱舒盈达成了合作?
这才有了多方合力欲置边渊于死地的阴谋。
想着想着,斐曦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说来着实怪异,从醒来到现在,她全然不知自己已昏迷多久。但她大致推断了一下,从海中到这地下宫殿,所需的时间,少说起码也得两天。
昏迷如此之久的她,此刻竟一点也不觉得饿,嘴里还有一股淡淡甜味。
再说,她醒来后,只看到自己一人,老爷爷与唐怀逸等人皆杳无踪迹。
不知他们是不是也落到了邱舒盈的手里?
“姐姐,我记得昏迷前,遭巨浪席卷,那恶人在巨浪打来时,竟还冲我一笑。巨浪是那恶人所为吗?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也不知与我同行的师弟是否尚在人世。”斐曦说着,复又叹息一声,手捂胸口,面露悲色。
“可怜的孩子,我原以为你不敢问出来。”
邱舒盈止住脚步,回过头,似笑非笑地伸手,用手指拭去斐曦眼角欲坠未坠的泪珠。
“除了你以外,我倒真从那恶人手中,还抢到一个人,先进来再说罢。”
邱舒盈带她停在一扇门前。
斐曦仔细一看,发现眼前之门,正是先前曾见过的,推之不开的那几扇门之一。
待邱舒盈将一把钥匙插入右边一个壁画人眼珠里,门缓缓在她面前开启。
门后,似曾相识的场景,斐曦仅一眼,便觉胃中翻涌,几欲作呕。
宽敞的房间内,鎏金穹顶垂落下上百条婴儿手臂粗的铁链。
每一条铁链子末端系着一个人。
这些人皆被浸泡于一个个大缸内,全身浸于不明液体中,唯有头颈被铁链吊起,看起来既诡异又令人毛骨悚然。
斐曦强忍着恶心,走向大缸,边走边观察着。
大缸内大多数人还活着,有的流着血泪,呜呜呜地望着她;有的则闭着双眼,生死不明。但有几具显然已经死了,身躯都已经开始僵硬。
斐曦留意到,缸中的液体呈现出如酒液般淡黄且澄澈透明的色泽,并不浑浊。
这让她能够清晰地看清液体中躯体的状况。
这些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残缺,有的甚至缺失了一半的血肉,内脏在液体中漂浮着。
不等斐曦说些什么,只听“啪啪”三声。邱舒盈拍了三下手,门外进来几人,将缸内死去的尸体都带了出去。
“这是我秘制的生机汤,妹妹要知道,这些人都靠我的这个汤才能活到现在,可惜又有几个福薄的死掉啦。”
带着些许娇俏的声音,犹如在说不知好歹的玩偶怎么禁不住玩就坏掉了,透着股不谙世事的残忍。
然而,斐曦心知肚明,邱舒盈就是故意的。
这些人分明是被她折磨至此,她却认为受害者能够活着,多少得给她这个施暴者磕一个。
斐曦没有说话,淡然地望着邱舒盈。
两人一个笑得越发灿烂,一个沉默不语。
看着就像妖女故意调戏不为所动的圣僧,看似春潮涌动,实则彼此皆在赌命地暗自较量。
正对望着,忽地从水缸尽头的房间,冲出一个衣着奢华,却浑身破烂肮脏的年轻男子。
男子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金色短发,高挺的鼻梁,眉骨深邃,很明显是一个异族之人。
他左脚被铁链拴住,冲到半途便因铁链长度所限,再难向前挪动分毫。
动弹不得的男子,满脸怒气,一看到邱舒盈,便像一头红眼的小牛,嗷嗷地嚎叫: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