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在门缝间发出呜咽,段弘智攥着王小臻的手重新踏入驿站。门板发出垂死般的吱呀声,腐木气息混着陈年灰尘扑面而来,王小臻下意识往他身后缩了缩:"三哥,真的要进来吗?"
"鬼打墙绕不出这片林子,线索一定在这里。"段弘智的声音比想象中镇定,掌心却早已被冷汗浸湿。手电光束扫过蛛网密布的墙壁,在角落的旧木箱上停住——半卷破旧的笔记本歪斜着露出边缘,牛皮封面上的"心愿驿站日志"字样被虫蛀得支离破碎。
纸张脆得如同蝉翼,段弘智屏住呼吸翻开泛黄的纸页。2003年的字迹在光束下微微发颤,墨水晕染的痕迹仿佛还带着书写者的温度。"我与我爱人共同开了这间驿站,我觉得这是我们人生最美好的开始......"他的手指抚过文字,仿佛看见一对年轻夫妇在雪原上忙碌的身影。
随着日记展开,驿站的兴旺跃然纸上。宝可梦训练家们的欢声笑语、精灵球碰撞的清脆声响,甚至那位怀揣梦想的伊布训练师,都在文字里鲜活起来。直到第五页,段弘智的瞳孔骤然收缩:"我的爱人在进货途中路过的森林救了一只被盗猎者袭击的夜巡灵,这只小家伙好像喜欢上了他,我们的家庭多了一名成员。"
窗外突然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惊得王小臻猛地抓住他的胳膊。段弘智却死死盯着文字,脑海中不断闪过彷徨夜灵绷带下若隐若现的伤痕——那些陈旧的穿刺伤口,分明是捕兽夹留下的印记。
驿站内死寂得能听见纸张翻动的簌簌声,段弘智的手指突然僵在泛黄的纸页间。"第六天,他们来了,他们自称是宝可梦联盟的成员......"字迹比前日歪斜许多,墨迹因反复涂抹晕染成深褐色,仿佛书写者握笔的手在剧烈颤抖。王小臻的呼吸喷在他后颈,带着孩童特有的温热,却驱散不了文字里透出的寒意。
当读到"第七天,我的丈夫上交了五万元"时,段弘智注意到旁边空白处有指甲划过的痕迹,五道细长的凹痕几乎要将纸张戳破。这些曾是店主夫妇的全部积蓄,此刻却成了噩梦的开端。他急切地翻找后续,发现本该记录第八、九天的纸页不翼而飞,可书本边缘平整如新,没有撕扯的毛边。
"三哥,是不是被人拿走了......"王小臻的声音带着哭腔,紧紧攥住段弘智衣角的手指在发抖。段弘智喉结滚动,继续往下翻,第十天的字迹洇着深色水渍,在"我的爱人的腿骨折了"几个字上晕开大片褶皱。他轻轻摩挲着纸张凸起的纹路,仿佛能触到当年书写者滚烫的眼泪。
"第十五天,我的丈夫死了......"段弘智的声音突然沙哑。店主用极小的字体密密麻麻填满整页,反复写着"我不相信",最后几个字被泪水晕染得模糊不清。王小臻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指向纸张边缘——那里有几滴暗红色斑点,干涸的痕迹像凝固的血珠。
翻到第二十一天的记录时,段弘智的心跳陡然加快。"那些盗猎者夜晚来了,他们将驿站变成废墟,洗劫一空......"文字间夹杂着凌乱的涂鸦,扭曲的线条勾勒出破碎的精灵球与断裂的捕兽夹。而最刺眼的,是夹在纸页间的干枯花瓣,暗紫色的矢车菊早已失去生机,却仍倔强地保持着绽放的姿态。
"第二十二天,联盟的人来了......"段弘智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店主用近乎癫狂的笔触描述着那三万块现金砸在脸上的触感,"不管你答不答应,明天都让我离开这里"的字迹力透纸背,最后一笔重重划破纸张。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驿站深处飘来若有若无的腐木气息,混着绷带特有的药味。
王小臻吓得尖叫出声,段弘智猛地合上笔记本。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棂照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恍惚间竟与日记中描述的那个被洗劫的夜晚重叠。而在二楼阴影处,一双血红的眼睛正静静注视着他们,绷带摩擦地面的沙沙声,越来越近。
日记本在段弘智颤抖的指尖剧烈晃动,第二十三天的字迹潦草得近乎癫狂,墨痕深浅交错,像是书写者握笔的手已不受控制。王小臻将脸埋在他后背,却仍止不住抽泣——那些文字里的绝望仿佛凝成实质,在破败的驿站内弥漫开来。
"他们抓着我的头发把我按到桌子上......"段弘智念出这段时,喉间泛起铁锈味。泛黄的纸页上,隐约可见几道暗红色的指印,凹陷的纹路与当年挣扎的痕迹重叠。店主用血指印按下的合同,此刻或许正躺在某个联盟官员的抽屉里,成为合法掠夺的"凭证"。
当读到"我明白这一切都是他们的计划"时,驿站外突然响起尖锐的狼嚎。段弘智猛地抬头,月光穿透窗棂,在地板上投射出诡异的十字光影。王小臻突然指着日记本空白处:"三哥!这里有字!"铅笔写下的几行小字几乎要隐入纸张纤维,"原来夜巡灵早就知道...它想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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