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延广将军倒是忠心,却是没有多少本事,没帮到朕什么,却给朕惹来这么大的麻烦。桑维翰有本事,但却偏偏没多少忠心,一心只想做权臣,从未为朕、为江山社稷着想过。
这个李风云,本事倒是有一些,悍不畏死,可性子桀骜不驯,一股子江湖性子,任意胡来,弹劾他的奏章都堆满了桌案,朕都帮他挡了。
本来,朕以为,他总该有些知恩图报的想法,谁料想,唉,他竟然不肯将《归藏经》献给朕,他究竟想要做什么?连一字王朕都答应给他,他竟然半点也不肯松口。”
石重贵这些话,也只敢对张尽忠说,皇宫守备森严,却是一堵处处漏风的墙,无数人的眼珠都盯着这里,早上无意间说的话,晚上就能传得满座京城都知道。
张尽忠笑道:“原来皇上是为了那本《归藏经》,只要皇上金口一开,命他将那本经书献上,料他也不敢不献!对那些粗莽的野人,也许直接的办法更有效一些。
皇上是真龙天子,想要什么,底下的人还不眼巴巴地送上来,讨皇上的欢心?”
石重贵哈哈大笑,拍了拍张尽忠的后背:“就你这奴才会说话,若真是这样,便好了!”又摇摇头道:“治国平天下,哪有那般容易的,这当中错综盘结,一方面考虑不到都不成,都会捅出大篓子!
治国难,就难在那些大臣心中盘算了太多自己利害得失,不肯为朕,为国尽忠。”
“奴才心中想的可都是皇上,皇上便是奴才心中的天!”张尽忠不失时机地表了表忠心,“只可惜奴才是个阉人,没有本事为皇上上阵杀敌,替皇上解忧。”
“这不怪你!”石重贵有些感慨,“若是天下人都如大伴这般待朕,朕也就心满意足了,只可惜,能这般待朕的,却只有你一人。
好了,不说这些,说了你这奴才也不懂。
说一说,最近京城内有什么大事。”
张尽忠看了看石重贵的脸色,将京城最近发生的事情捡高兴的说了几件,都是些街头巷尾的传言。其中不少是穿凿附会,暗中拍石重贵马屁的谣言。
可是小皇帝就喜欢听这些,听着听着,石重贵的心绪开阔了不少,怒气也不知不觉散去,自信又在心中升起,脸色潮红起来:“不错不错,天下忠于朕的好子民还是大多数。那些目无君父,不知忠义之徒毕竟只是少数。”
“是啊!要不然天下怎么只有皇上才有资格坐金銮殿上的龙椅?民心所向,众望所归呀!我大晋眼下子虽然是有些难处,但有皇上这样的英主执掌天下,都只不过是咬咬牙就能过去的事情。
从古至今,能够驱逐鞑虏,一统中原的皇帝又有几个,数来数去,奴才觉着,也只有大唐太宗皇帝才能够与皇上勉强相比。
不过大唐太宗皇帝,也是有长孙无忌、萧瑀、房玄龄、秦琼、魏征这二十四位功臣帮着才能成事,哪比得上皇上,亲自冲锋上阵,身边只有冯道冯大人、景延广景大人、李守贞李大人,还有……桑维翰桑大人,桑大人虽有些私心,但大体还是忠于皇上的。”
张尽忠小心地看着小皇帝的脸色,将一个个名字添加上去,收了别人的银子,多多少少也该为人做些事情。
“不错!”石重贵舒了一口气,“是朕想得太偏颇了,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臣子,用人当用其长。”
张尽忠说得对,大汉光武皇帝是靠着云台二十八将才能重振汉室,大唐太宗皇帝也是因为有凌烟阁二十四位功臣相助才会创出一番伟业。他石重贵有什么?
冯道?小事精明,大事糊涂,没有主意,最多能治理一州一郡罢了。
景延广?忠心是忠心,只可惜本有多大的本事。
李守贞?倒是个人才,他手下的那个皇甫遇似乎很不错,李风云此番的战功,大多都是靠着皇甫遇的那帮手下才打出来的,看来也是一员良将,可以提拔任用一番。只是此人与李风云走得太近,又是李守贞的部将出身,若是提拔得太明显,会不会引起李守贞的不满?
罢了,这个人先暂时放下,等事情慢慢理顺了再说。
桑维翰?私心虽然重了些,但的确有些能耐,比景延广要强些,此次阳城大捷的准备与后勤调拨都是由他一手操办的,他那点私心,也未必容他不得。
……
石重贵心中忽然有了许多想法,就连对李风云,也不是那般恨了起来。
从山野出来的野蛮人,哪里懂什么忠义?看来要让桑维翰,还有冯道多与他走动走动,特别是冯道,不管怎么说冯道都是他的老师,即便是挂名的也好,这教化蛮夷的责任,他不担又该谁担?
说李风云有不臣之心,石重贵现在觉得好像不那么可能,不肯交出《归藏经》恐怕也不是因为李风云的原因。毕竟天底下盯着《归藏经》的人不知有多少,如果贸然将《归藏经》交出,等若是得罪了其他人。
李风云在朝中得罪的人已经不少,再把朝外的各方势力都得罪了,就算李风云再悍勇善战,恐怕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景延广不就是前车之鉴吗?
唉,又是景延广,看来景延广也不能就这么放弃,就算是为天下人立个榜样,也要善待景延广。
想了想,石重贵又道:“景延广将军虽然无能,但是他那片忠心却是难得,朕也不能亏待了他。
等他在洛阳历练几年,这阵风波平息下去,朕还要将他重新调回朝中,予以重任。
大伴,你替朕记下,再找个机会传句话给景将军,就说朕并没有忘了他的忠心,叫他别气馁。”
“是,奴才明白!”张尽忠答应道。
“还有,”石重贵眼中露出一缕狠光,“今天的事情,只限朕与你两人知道,其他的人……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这宫里,也该好好地整顿一番了!”
“奴才明白该怎么做!”张尽忠一阵心寒,脑袋深深地扎在地上,不敢露出丝毫。
这两天,京城发生一件大事,张尽忠却没敢对石重贵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