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世间流传着一个传言!”十九从棋坛中拈起一粒黑子,靠在耶律屋质的白棋边,缓缓地道。
耶律屋质手拈一粒白子,盯着棋盘思索了半天,忽然一伸手,将棋盘上的棋子搅乱,叹道:“我输了!年轻人,老夫对你的传言并不感兴趣,但是你能告诉老夫,你的棋术明明比老夫高,却每次持黑先行,究竟是什么原因。”
“什么原因?”十九一边清理着棋盘上的棋子,一边答道,“晚辈执黑,以表示对大人的尊重,难道不应该这样吗?”
耶律屋质摇摇头:“一定不是这样,在棋盘上咄咄相逼,你根本不是一位谦谦君子。”
十九笑了起来,答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耶律大人。不错,在雨轩看来,下棋无非就是一争输赢,君子也罢,小人也好,总要赢棋的说话才算数,下不过对方,即便将境界说得天花乱坠也没有用。
而凑巧,雨轩发现,如果执黑先行,会在局面上有不小的优势(注1)。特别是既然如此,雨轩为何要选择白子。”
耶律屋质一怔,问道:“难道你们中原人都不知道这个秘密?”
“说全知道,那是骗人。说没有一个人知道,那也未必。”十九笑道,“不过,知道的要么是君子,要么是小人。君子不屑于锱铢必较,当然不屑说;而小人,比如在下,正好可通过这个漏洞取利,也不会说。”
耶律屋质哈哈大笑起来:“老夫发现,老夫越来越欣赏你了。不过,老夫还是希望,中原能多一些君子,少一些像你这样的小人。要不然,我们辽人如何才能是中原人的对手?
年轻人,告诉老夫,你为何不选择我大辽,难道我大辽的实力还不够强大?莫要说你是汉人。这种谎话,腐儒说说也就罢了,你说了,会让老夫瞧你不起。”
十九抬头道:“大人若一定要雨轩说实话,可是实话往往不太好听。”
耶律屋质扬眉道:“哦?不妨说来听听,如果你说得有道理,老夫可以不为难你。”
“大人为难在下,此话从何说起?”十九笑了起来,“大人可知,大辽的权贵如此之多,雨轩为何只与大人交厚?”
“为何?”耶律屋质有些兴趣。
“因为大人是聪明人,聪明人一半不会做傻事。别人或许会因为许多莫名其妙的理由,为难雨轩,可是大人不会。大人会斟酌得失,会权衡利弊,三思而后行,这么下来,大人就会发现,其实与雨轩交往,与雨轩合作,其实是一件有利可图的事情。利益当前,难道大人会做出愚蠢的事情?”十九不紧不慢地收拾好棋子,娓娓道来。
耶律屋质叹惜了一声,道:“没有将你收于麾下,陛下真是做了一件失败的事情。”
十九摇摇头,答道:“不算失败,陛下看出在下野心太大,不易掌控。而在下也看出,在辽国,蠢人太多,雨轩实在是势单力孤,迟早不会有好结果。在下不愿做商鞅,更无意做晁错。倒不如这般,彼此利益交换的合作,反而来得长远。”
耶律屋质沉默了半晌,道:“老夫突然对你所说的那个传言感兴趣起来,雨轩,你从来不说无由来的话,这次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十九眨了眨眼睛,答道:“当然是对大辽有好处,对在下也有好处了。只看大辽肯不肯给在下这份好处?”
“你究竟想要什么,且说来听听!”耶律屋质有了几分兴趣。
“《归藏经》的译本誊抄一份给在下如何?”十九脸上带着笑。
“哦?”耶律屋质打量着十九,好奇地问道,“雨轩,难道你也想争夺天下?你应该知道,你虽然聪明,但是并没有争夺天下的资格!”
十九答道:“雨轩当然明白,不过,中原人才辈出,却不乏雄才伟略之人,这个《归藏经》在下自然是用不上,不过,有人能用得上。耶律大人,这不正是你大辽希望看到的事情吗?”
耶律屋质捋了捋胡须,道:“不错,我大辽的确希望看到中原征战不休,但是却不愿看到真有什么雄主一统中原,那对我大辽也是一种威胁。《归藏经》涉及天下气运,岂能随意授人?”
“哈哈哈哈!”十九忽然笑了起来,眼光变得怪异起来,“耶律大人,莫要说笑了,一本《归藏经》算得了什么?除了大辽,永固宫有一本,大汉皇宫中有一本,轩辕台多半也有一本,李风云那里肯定还留了一本,他就差人人发上一本了,耶律大人,难道还真以为《归藏经》十分珍贵?
雨轩就算从辽国这里得不到,从其他地方抄录一本,并不算是什么难事。就算我直接向李风云讨要,他也未必不会送在下一本。
况且,据在下所知,这《归藏经》中,似乎还有一大缺陷。不解决这个缺陷,即使手中有《归藏经》,按图索骥,也不可能汇集天下气运,不知在下说得对否?”
耶律屋质笑了起来,道:“年轻人,你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归藏经》的译本能不能誊写给你一份,老夫说了不算,还要陛下做主。不过,你总该说说,你所说的传言,是否为真,又有何价值,值不值得我大辽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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