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发现,新兵的脸色白得吓人,白得如同阵地上还未完全融化的积雪。
那苍白的脸色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也干裂得起皮,像是干涸的土地,显然是在刚才的战斗中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然而,当林泰看向新兵的眼睛时,却发现他的眼神比刚才坚定了点。
那眼神中虽然还残留着一丝恐惧的余韵,像暴风雨过后残留的乌云,但多了一份历经战火洗礼后的坚毅,如同在黑暗中磨砺出的利剑,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连长派人趁着阵地前这短暂的平静,匆匆送来了弹药和几个硬馒头。送物资的战士脚步匆匆,像是身后有恶魔在追赶。他的脸上还带着战斗留下的紧张与疲惫,额头上的汗水混合着尘土,一道道淌下,如同山间的溪流。他将沉甸甸的弹药箱小心地放在战壕里,那弹药箱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在宣告着力量的储备。又把那几个硬邦邦的馒头递给林泰,气喘吁吁地说:“林哥,连长让我送来的,快补给上,敌人指不定啥时候又进攻。”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生怕敌人的进攻会让他们措手不及。
林泰接过馒头,那馒头硬得如同石块,在手中沉甸甸的。他的手因为长时间握枪,关节处满是淤青和伤口,触碰馒头时,微微的刺痛传来,但他顾不上这些。
此时,他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那声音在空荡荡的腹腔里回响,可看着这冰冷的馒头,却实在难以下咽。
林泰咬了一口馒头,那干涩的口感瞬间在口腔中散开,每嚼一下都无比费劲,腮帮子都跟着酸痛起来。他抬头看了看四周,抓起一把雪,那雪在手中迅速融化,水滴顺着指缝滑落。
就着雪往下咽,雪水冰冷,顺着喉咙滑下,带着一丝寒意,勉强将馒头冲进胃里。身旁的战友们也都在以同样的方式进食,大家默默无语,只有咀嚼和吞咽的声音在战壕里回荡,那声音像是一首低沉的悲歌,诉说着战争的苦难。
然而,平静总是短暂的。敌人又开始炮击了,这一次比之前更加猛烈。远处,敌军的炮兵阵地火光冲天,一枚枚炮弹如同黑色的死神,呼啸着划破长空。炮弹飞来的声音尖锐刺耳,像是恶魔的咆哮,预示着死亡与毁灭。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
整个阵地像被犁过一遍。第一枚炮弹落下,大地猛地一颤,那震动如同地震一般,让林泰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一艘即将沉没的船上。
冲击波瞬间扩散开来,他只觉得脚下的土地仿佛变成了波涛汹涌的海面,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晃动起来。紧接着,更多的炮弹接二连三地落下,泥土、碎石和积雪被高高掀起,又像暴雨般砸落下来。
那些飞溅的物体如同子弹一般,砸在战壕上,发出砰砰的声响。
林泰迅速把身体紧紧贴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抓住战壕的边缘,仿佛要把自己的生命牢牢地系在这战壕上。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每一次跳动都充满了恐惧,仿佛要冲破胸膛跳出来。
炮弹爆炸的巨响震得他耳膜生疼,那疼痛如同针刺一般,眼前不断闪烁着爆炸的火光,那火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刺鼻的硝烟味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与死神争夺空气。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声音颤抖而急切:“千万别被直接命中,千万别……”
炮击终于停了,可林泰的耳朵里却依旧嗡嗡作响。那尖锐的鸣声仿佛是刚才炮弹呼啸的余音,固执地在他的听觉里肆虐。
这耳鸣如同一只无形的魔虫,钻进他的耳内深处,不断振翅,搅得他脑袋一阵晕眩。
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还在随着刚才的炮声震颤,每一次细微的动静,无论是风吹过战壕的轻响,还是身旁战友轻微的挪动,都像是新一轮炮击的前奏,令他的神经时刻紧绷。
林泰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这恼人的耳鸣和混乱的思绪甩出去。他的脖子因用力而青筋暴起,可那嗡嗡声却如附骨之蛆,紧紧缠着他。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这耳鸣就像战争留下的顽固印记,时刻提醒着他身处的残酷境地。
他抖了抖身子,身上的泥土簌簌落下,那都是刚才炮击时被震落堆积在他身上的。每一粒尘土仿佛都带着战火的余温与残酷的记忆。
有一些小土块顺着他的后背滑落,掉进衣领里,痒痒的,可他顾不上拍落那些残留在衣襟褶皱里的土屑。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警觉,像一头嗅到危险气息的孤狼。他知道,短暂的平静过后,往往是更加激烈的厮杀,于是赶紧回到射击位。
刚一就位,林泰便看到这次涌上来的敌人如同潮水一般,密密麻麻,望不到尽头。他们的脸上带着疯狂与贪婪,扭曲的面容在硝烟中若隐若现,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吼叫。
那声音在硝烟弥漫的空气中回荡,像来自地狱的哀号,让人不寒而栗。林泰的心跳陡然加快,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但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迅速镇定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将这股紧张的情绪强压下去。他紧紧握住手中的步枪,仿佛那是他与死亡抗衡的唯一依仗。那步枪的木质枪托被他的手心捂得温热,冰冷的金属枪管仿佛是他伸向敌人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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