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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鹤川像是一下苍老,佝偻着身子,趔趔趄趄地往厂区里走去。

“啊呀......呜呜呜......该咋办呀......还要拖累儿女,啊呀呀,咋办呀......”

那张老脸扬起来时,老泪纵横,甚至鼻涕流到了嘴角,都忘了擦拭。

这副模样,跟厂区的门卫没啥区别,谁又能想到他是国企里的大领导。

为什么要来这里?裴寂昌能是个善人?会有好果子吃?张鹤川已经无法正常思考,潜意识里只有逃,就像当初的柯樊楚那样。

被逼到悬崖边上了。

这时,裴寂昌就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口,望着步履蹒跚的张鹤川。

“大难临头了,知道咱这里是个窝了。”支书不屑地冷哼,随即蹲在暖气片旁抽起旱烟。

很快,张鹤川找到裴寂昌,屋子里烟雾缭绕,沙发上挤着好几个男人,一个个凶神恶煞,都没有正眼瞧人。

一瞬间,张鹤川都以为来到土匪窝了,心里不由忐忑,不知所措。

“过来说事吧。”

裴寂昌摆了摆手。

“裴厂长......”张鹤川慌忙凑过去,双手揉搓着,极其的无助,他不知该怎么开口,如何保住晚节。

“张厂长,你要愿赌服输。”

裴寂昌敲了敲桌子。

“啊?”张鹤川向前靠去,微微探前身子,表现得尤为奉迎,他一时反应不过来,短短四字所要表达的意思。

裴寂昌深吸一口烟,吐出烟雾后,缓缓道:

“省里这么多家造纸厂,新业绝对是业内的龙头企业,能发展到这个规模,张厂长不能算是兢兢业业,但至少不会掉链子。

生产这么严谨的工作,怎么可能出现这么重大的事故,纸巾被污染,反正我是不相信!”

突然,裴寂昌的情绪激动,起身走到张鹤川身前,重重拍住他的肩膀,又道:

“而你这个人吧,心思缜密,从来都是谨小慎微,想要从你身上揪出问题,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眼下外企入股正当时,有些人急了。”

“额......呃呃呃......”

张鹤川喉咙处发出奇怪的呻吟,老脸上布满恐慌,身子不受控制地发颤,“你的意思是,纸巾出现的生产问题,是周斯均陷害我。”

“呵呵呵,要不然清洁怎么收购新业?得先把你撸下来,才能借着改革这套说辞,占你的厂区,也不看看顺风是跟谁签订的长协,货到了国道上,还不是由他们搞鬼。”

裴寂昌起身,推着魂不守舍的张鹤川,走到沙发那里,其他人让开了位置。

这谈事,还是得坐下说。

裴寂昌又强拉着张鹤川,坐在了沙发上。

“京平那边才传回来消息,宋栢都没去调查,立马召开会议就要定你的罪,想想这些人该多急啊。”

裴寂昌继续游说,他盯着张鹤川看,发现这个人的眼神都开始涣散。

“啊嗷......”

张鹤川再也无法承受压力,嚎啕大哭起来,转而紧紧握着裴寂昌的手。

“把我的儿女都牵连进来了呀......呜呜呜......这可怎么办啊......呀呀呀呀......”

屋里回荡着凄惨的哭声。

裴寂昌竟然一下下轻拍张鹤川,在安慰这个人?可他的那张脸尤为恶毒,悠悠开口:

“张厂长,在我这里,至少能给你的儿女保一份工作,而且还是高待遇,这你不需要担心,但是嘛,你得好好配合才行。”

“嗯!?”

张鹤川的哭声突然止住了,他直勾勾地盯着裴寂昌,艰难咽下一口唾沫,老脸上闪过一抹坚决。

他对周斯均已经丧失信任,柯樊楚的事,给了他极大的教训。

所以裴寂昌的话,让他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自己哪怕死在牢里,那也得把儿女的生活安顿好,绝不能拖累。

“你得在秦局那里这么说......”

裴寂昌凑到张鹤川的耳边,低语起来。

......

在新业厂区,周斯均已经在张鹤川的办公室里等了许久,他牵头该企业的改革工作,出了这么大事,也是先由他开启问话。

而这间屋子里过于沉寂,如一潭死水。

大概下午三点左右,张鹤川终于回来了,看到周斯均在那里坐着,并没有太大的意外,而他已经做出决定。

张征喜默不作声,上前将房门反锁,张鹤川回头望了一眼,没有多说啥,正常流程罢了。

“周书记,我跟您这么久,一直兢兢业业,出了这么点小事,何况问题还没有调查清楚,您应该竭力保我呀。”

张鹤川紧锁眉头。

然而周斯均没有吭声,只是轻轻摆手。

这是什么意思?张鹤川看不懂。

“张厂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知道纸巾污染给品牌带来多大的影响,前期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啊。”

张征喜上前沟通,他搂住张鹤川的肩膀,两人走到窗户边。

“这事要好好调查,这么大的事故,怎么可能是厂里的问题。”张鹤川用力摇头,不时看一眼周斯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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