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给流徵姐姐送几个软垫过去,别把膝盖跪坏了。”巳月道,“我去找冯大夫,让他一会儿喂药的时候跟瑞王殿下提提这事儿。只要瑞王殿下肯开口为流徵姐姐求情,陛下应该就不会继续罚流徵姐姐了。”
辰星皱眉:“瑞王殿下会答应吗?”
“应该会答应。”巳月道,“瑞王殿下知道是流徵姐姐的药救了他,一直想当面道谢,若知晓流徵姐姐被陛下罚了,以瑞王殿下仁善的性子,断不会不帮。”
“那好,我们分头行动。”
“嗯。”
*
帐篷里,冯景给瑞王喂完药,状似无意地提起楚流徵被皇帝罚跪一事。
瑞王靠在软枕上,轻轻皱了皱眉,“皇兄因何事责罚楚姑娘?”
“不知道。”冯景摇头,耷拉着眉毛沉叹一口气,“都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日头正烈,这要是中了暑可如何是好?”
闻言,瑞王的眉头皱得越发紧,等萧靖凡来看他,便提了提此事。
萧靖凡原本和煦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谁告诉你的?”
瑞王自然不可能供出冯景来,含糊过去,开口为楚流徵说情:“楚姑娘救臣弟有功,若非犯了什么大的罪过,还请皇兄看在臣弟的情面上宽恕她一二。”
萧靖凡握紧折扇,唇角抿出不悦的弧度。
即便瑞王不说是谁将话传到他耳中的,他也能猜得到,无外乎就是冯景、辰星、巳月、吕飞几个。
一个个的,领着他的俸禄,竟然都向着那个可恶的女人!
就连周元德也是。
他原本是想叫人起来的,谁料过去看人的时候,楚流徵的膝盖下竟然垫了四个软垫,几乎是坐在了上面,一边刷系统吃瓜一边吹凉风,惬意得不得了,哪里有半点受罚的样子?
一口气憋在心里,他立刻命人撤了两个软垫,气冲冲来看弟弟。
本想跟弟弟说说话排解一二,谁料弟弟一开口也是为那个女人求情!
皇帝陛下好气!
瑞王虽不知其中纠葛,但见皇帝沉了脸,也能猜到楚流徵犯的错大概不小。
他想了想,温声开口:“皇兄莫气,若不满意她的伺候,不若将她调到臣弟身边,臣弟正好缺——”
“不行。”没等他把话说完,萧靖凡冷声拒绝,丢下一句“好生休息”便气冲冲地走了。
难得被皇兄甩一次冷脸的瑞王缓缓地眨了眨眼,盯着晃动的门帘瞧了一会儿,眼底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另一头,楚流徵吃瓜都吃累了,张嘴打了个哈欠,关上系统缓缓。
趁周公公不注意,她稍稍动了动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的腿,登时一阵龇牙咧嘴,滋味儿酸爽到可怕。
【唉!还活着就不错了。】
【楚流徵啊楚流徵,你也是出息了,竟然当着暴君的面儿又骂又开嘲讽,又不是没有其他法子可想,怎么就没压住火呢?】
一想到皇帝那个表情,她就觉得后脖子凉凉的,仿佛悬了把刀。
但低头是不可能低头的,就算刀真的砍下来,这个头也不能低。
人的底线弥足珍贵,一日退,日日退,最终面目全非,不如死了痛快。
她悄悄揉着腿,一边揉一边在心里骂。
【狗东西!】
【没人性!】
【大混球!】
【祝你秃头!】
……
骂骂咧咧一阵,楚流徵觉得自己又能心平气和了。她挪了挪膝盖,在周公公看过来时,重新跪好。
【也不知暴君要我跪多久,万一跪个一天一夜三天三夜的,我这膝盖还能要吗?是不是就成残疾了?要是成了残疾的话,我是不是就能出宫了?】
不知不觉走到附近的萧靖凡听得这道心声,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将手里的折扇握得咯吱作响。
这女人竟然宁愿残疾也不愿留在宫里!
皇宫就这般可怕?
并不知皇帝就在附近的楚流徵又开始数地上的蚂蚁,脑子里分神想些杂七杂八的。
【没有暴君这头凶兽在京城镇着,各家的小动作不少啊。那些人真当锦衣卫是吃素的吗?暴君回去肯定照着情报挨个收拾。】
【谢大人那边进展还挺顺利的,不过龙影卫的实力摆在那里,还是逃出去不少,如今都到了诚王封地,等着阴岚辞的下一步指示呢。】
【千尺崖起火的动静这么大,阴岚辞的死讯不可能瞒得住,龙影卫和那帮雍朝余孽肯定能收到消息,就看是暴君的动作快还是对面的动作快了。】
【孝王那边的进展也挺顺利,礼王也太怂了,对孝王这个哥哥毫无办法,已经答应跟着孝王上京请罪了。等苏侧妃生产之后就启程。算算日子,到京城约莫得在七八月份。】
【说起来,那时候皇后该生了吧?也不知会生个公主还是皇子,若是诞下皇子,长和嫡便都占了,妥妥的太子没跑。若是公主的话,估计太后又该着急了。】
【暴君一走,后宫倒是挺消停的,互相串门儿的也不少,淑妃和纯昭仪经常去陪太后打叶子牌,都快成太后的固定牌搭子了。】
【长公主殿下知道张大学士暗中编排她,趁着暴君不在,张大学士没处告状,故意派人给张大学士添了不少堵呢,都将人气得卧床不起了。啧啧,张大学士也是活该!】
【韩大忽悠稳定发挥,日常在翻车和不翻车之间横跳,玩的就是一个心跳。】
【真公主那边,啧,瓜多得都吃不过来。祝大小姐简直混得如鱼得水,仅凭一个人就吸引了近八成的仇恨值,茶艺显着提升,都快混成万人迷了。】
【真公主也悄悄收拢了不少势力,快走到计划中掉马甲的一步了。也不知在背后出谋划策的郡主大大打算怎么虐渣男,希望也来个小黑屋套餐,让渣男痛不欲生。】
【高昌国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啊,与鞑靼摩擦加剧,双方都死了不少人,感觉迟早会有一场大战。】
她在心里将方才吃过的瓜简单梳理了一遍,发现没有一条对自己离开皇宫有帮助,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面前忽然投下一道阴影。
楚流徵一抬头,正对上萧靖凡幽深的双眼。
楚流徵:“……”
【竟然跑来看我受罚,暴君这么无聊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