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发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露西自己,她看着自己的手,眼神更加茫然。
多诺万脸色一变,随即眼中爆发出更亮的光:“哈!果然有点门道!拿下她!”
一声令下,包括多诺万身边那个像是小头目的黑人壮汉,都眼神凶戾地向露西逼了上来。
一个保镖狠狠抓向露西的头发。
就在这时!
没有任何征兆!
仓库角落堆积的杂物顶端,一个破旧的铁皮桶猛地爆裂开来,带着刺耳的金属撕裂声,碎裂的铁片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操控,化作数道尖锐的寒芒,精准无比地射向那个抓向露西的保镖!
“噗噗噗噗!”
几声沉闷的响声几乎同时响起。
那保镖的手僵在半空,再无法寸进。
他的手腕、肩膀、大腿上,分别被几块扭曲锋利的铁皮深深嵌入,鲜血瞬间飙射而出!剧痛让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扑通”跪倒在地。
这仅仅是开始!
另一名冲上来的保镖,脚下的阴影陡然“活”了过来,如同黏稠的沥青般缠绕上他的小腿,骤然收紧、硬化!
那保镖只觉得小腿像是被沉重的铁箍锁住,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前扑倒,脸重重砸在地面上,鼻血横流。
第三名冲向艾达的保镖,离目标还有几步远,突然觉得一股恐怖的、凝若实质的寒意瞬间笼罩了他,如同掉进了万载寒冰的窟窿,脸上瞬间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周围的异变让黑人保镖头子脸色剧变,猛地停下脚步,一把将多诺万护在身后,腰间的手枪瞬间拔出,警惕而惊惧地扫视着这间突然变得无比诡异、处处杀机的破仓库!
“谁?!出来!”保镖头子嘶吼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艾达嬷嬷和孩子们也都惊呆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有露西,她下意识地、惶惑地向仓库最深处那片更加浓重的阴影处望了一眼。
那里,仿佛有比黑暗更深邃的存在。
然后,他们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声音很平淡,没有刻意拔高的冷厉,清晰地响彻在死寂的仓库里:
“谁允许你们碰她的?”
声音响起的瞬间瞬间,黑人保镖没有任何犹豫,向着声音的方向按下了手中的扳机。
砰——
砰——
砰——
接连几声的枪响瞬间响起后。
死寂的仓库里,灰尘在透过破洞铁皮屋顶射入的浑浊光束中缓缓飘落,展现出一种奇特诡异的宁静。
但是下一秒,这股宁静被打破了。
林若缺一步步走出阴影,洗得发白的夹克沾着仓库角落的蛛网,他摊开手,子弹壳掉到了地上。
黑人保镖见到这一幕后,差点吓地跌倒。
这人竟能徒手接子弹?
林若缺最终将目光最终定格在面无人色的多诺万,再一次问道:“我问你,谁允许你们碰她的?”
无声的压力如同潮水般淹没了所有人。
孩子们捂住了嘴,连啜泣都忘了。
“我……我我们……”多诺万双腿一软,要不是身后保镖头子顶着,几乎瘫坐在地。
他看着林若缺那张年轻却毫无生气的脸,舌头像是打了结,“误、误会,大…大人……我们这就走……这就滚……”
林若缺只是安静地站着,目光甚至没有一丝波动,但那无形的宣告已如冰锥刺入多诺万和保镖们的骨髓。
直至片刻后,他出声道:“滚。”
保镖头子如蒙大赦,几乎是拖着瑟瑟发抖的多诺万,用眼神示意还能动的同伴离开。
几个幸免于难的保镖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架起或拖起受伤的同伴。
断腿的被拽起时又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被冻僵的那个浑身剧烈颤抖着勉强挪动,手腕受伤的那个则面如金纸。
他们像一群被打残的鬣狗,仓惶地、狼狈地、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圣安贫救济院破败的铁门,连头都不敢回。
“哐当!”锈蚀的铁门被慌乱地甩上,震落一片灰尘。
仓库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孩子们压抑后重新开始的低低啜泣。
露西扶着老修女艾达站起身,目光却无法从林若缺身上移开。
那双异色双瞳里,恐惧尚未完全褪去,更深的茫然中,却奇异地掺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记忆的绝对空白区边缘,极其微弱地、本能地颤动了一下。
但瞬间又被林若缺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冰冷气息所冻结,只剩下小心翼翼的注视。
老修女艾达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对着林若缺深深鞠躬,用沙哑地说道:“谢、谢谢你,先生……谢谢你救了我们。”
林若缺的目光终于从大门方向收回,毫无情绪地掠过艾达嬷嬷和露西,仿佛她们只是两块石头。
他没有回应,似乎刚才赶走的不过是不小心撞到的野狗。
他缓步走到刚才露西被推搡的地方,蹲下身,将散落在地上的、更脏了的饼干,还有艾达嬷嬷之前摔落的老花镜碎片,一一捡起。
动作依然带着那种刻骨的疲惫与疏离。
露西看着他沉默地捡起那些她认为“珍贵”的物品,看着他指尖拂过镜框的裂痕,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将几块没完全碎裂的镜片收起……
一种莫名的酸涩毫无预兆地冲上鼻尖,她慌忙低下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滴落在沾满尘土的长袍上。
林若缺站起身,将饼干和镜片碎片放到旁边一个稍微完好的空木箱上。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露西身上,停留了几秒。
“不要再使用那种力量。”他的声音沙哑,每个字都摩擦着粗粝的岩壁,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种陈述事实的漠然,“你撑不住的。”
露西猛地抬起头,沾着泪痕的脸再次写满茫然。
她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是指帮孩子们变出食物吗?可是,看到他们挨饿,她……
“如果只是食物、水、以及药品的话,用钱也能做到。”
林若缺在露西面前放下了一叠当地的货币。
留下这些钱,他便没有任何犹豫地转身,再次消失在门口,如同他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