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人就是这点儿好处,有些话,不言自明。
浅浅换过一盏茶水,郭嘉便顺势留在了郡守府。不过在那之前……
目光自上而下将人打量了一番,在眼前人逐渐疑惑的目光中,安宁随手将一方玉瓶递至跟前:
“奉孝这身体……”
棋室内,余香袅袅。
诡异地沉默了片刻后,安宁这才憋着笑开口:“还是好生保重才是。”
地盘儿刚打回来,后续事情还多着呢,别给累病了。
郭嘉:“……”
他好好一健壮郎君,难不成看着很虚吗?
不过思及每每晨起,必要先练上大半个时辰剑术,还有当年那印象深刻的一幕,沉默过后,郭嘉还是极有自知之明的收了起来。
别说,不过半月,身体便肉眼可见地松快了许多。
然而数日后,看着手上不断递增的公文。
郭嘉不由笑了。
果然,东西是真好东西,不好拿也是真啊!
不过安宁这里也不遑多让,虽说在曲县这些年她没少招揽甚至培养人才。生活富裕后,县里也有不少人家送家中子女入学,但终究时日太短。
有些事不得不亲力亲为不说,底下那些本土士人也不算老实,见安宁没有服软,甚至礼贤下士的意思,阳奉阴违的可不在少数。
雷厉风行的处理掉一波人替换下去后,剩下的才老实了一些。
自古枪杆子出政权。
安宁才不管这些人什么心思,虽没直接收回各县权利,但她手下的那群人也不是吃素的。
尤其是分布下去教导农桑,养殖的那群“专家”。都是邻居,曲县的富裕程度这几年谁不晓得。
每每入驻,都能得到当地百姓热烈欢迎。配备的还有之前战场上退下来的兵士。那些所谓望族再跳脚又如何?
虽是如此,安宁这厢也没急切行事,而是先选取几县,尤其是四通八达之地作为试点儿。
等真见到了好处,有的是迫不及待之人。
忙忙碌碌间,前去出使邺城的司书几人很快归来。
郡守府,不等几人相拜,安宁便上前一步将人扶起,语气关切道:
“如何,他们可曾有过为难?”
“主公放心!”司书语气轻快:
“虽说初时态度有过轻视,但咱们这边诚意十足,不仅同意放归敌方主将,还自愿奉上“重礼”,袁州牧那边自然没什么话说。”
“何况北面还有如公孙瓒这般强敌虎视眈眈,冲突不断,这场仗,咱们不想打,他们难不成就想打了!”
当然重要的是,如主公之前所言,这一场仗,是个人都能看出对方得不偿失。
她们这边现在是弱小不错,加上之前收来的一众俘虏,拢共也才三万兵力不到。
但有之前的经验,任谁都能看出,真打起来,想要有赢的胜算,对方起码得出一倍往上的兵马。
还有主将随时可能被一箭毙命,北边儿公孙瓒趁虚而入的种种风险。
就为了这区区并不算富饶,且并不处于要道的两郡之地?
何况她们这边众所周知,将士们待遇极好。由简入奢易,但由奢入简嘛!
就算真打下了,兵力上也只有亏的份儿。
总归,这场仗,哪里都写着不划算。
一旁的司画也很快笑道:
“是啊,对方那边也不傻,左不过面子过不去罢了。”
“唉,就是可惜了,那么漂亮的月华锦,足足好几十匹呢,还有之前阿云她们研究出的安神香……”
这些都可金贵呢!
都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
“这有什么?”
几人说话间,一旁正在盘账的司棋很快抬头:
“既暂时势弱于人,低个头而已,怕什么。”
“主公不都说了,面子算什么,到手的好处才是真的,何况咱们才不吃亏呢!”
抬手轻晃了晃手中算盘,司棋姑娘不由得意扬眉:“等着吧,几匹布,一点儿香料而已,没两月,只会百倍千倍落回到咱们手里。”
在场几人都不是蠢的,只瞬间便想到了端倪,蓦地便笑了起来。
也是,主公说的对,面子上亏一些算什么,好处才是真的。
瞧她们如此,安宁眼中也不觉多了些许笑意。
不错,不错,下属如此能干,她这个主公才能多轻松躺躺。
不过虽然司书几人说的轻松,但安宁也知,双方刚打过仗,这时候作为使者前去,必然不可能受什么礼遇。
轻轻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侧,安宁很快笑道:
“阿书不是眼馋那批梨花酿多时吗?正好咱们几个今日得空,干脆备上佳肴,小酌几杯!”
至于余下的那些,自然是要归功臣了。
果不其然,话音落,司书忍不住眼前一亮。
这时候酒本就金贵,而且主公的那些酒,可都放了不少好东西,轻易不舍得给人呢!此次却独独给了她。
知晓自家主公心意,司书愈发开怀。
晚间,难得能喝到好东西,纵使平日里不好这口的司棋几人也是乐得不已。
没几时,庭院前小案上便醉倒了一堆酒鬼,有兴致来了抬手舞剑的,有随性和诗,也也有酒上头站那儿傻乐的。
总之,酒过三巡,连安宁都不由乐了。
甄月过来时,瞧见的便是这幅场景。
四年过去,当日尚还稚嫩的小女郎如今已经成了温婉少女,虽然只有十二三岁,面容上却已依稀可见来日的倾城之姿。
约莫没想到再次见面竟是这般场景,瞅着院内毫无形象的几人,甄月不由愣了片刻,眼中划过一丝诧异,却又很快消失无踪。
仿佛本该如此一般。
是啊,沈姊姊本来就该这般自由。
望着庭中那道熟悉的身影,甄月下意识加快了脚步,面上也不觉多了些许笑意,就如初初得到眼前人消息之时……
凉亭内,不等来人行礼,安宁便亲自将人扶起:
“阿月今日来得正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