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钊惊惶失措,缩身躲至一旁,忐忑说道:“晴姑娘,你怎会在此?我……我这是……?”
林普晴揉了揉眼睛,回应道:“你方才晕厥过去了,家父命人为你延医诊治,煎药服下……”
文钊惊恐之余连忙穿衣起身,拱手谢道:“多谢林老爷,我此刻已无大碍。”
正此时,屋外传来林则徐一声大叫:“星斗南!”
文钊与林普晴闻声奔至屋外,但见林则徐孤身站立在高处,他昂首仰望苍穹,口中念念有词。
文钊满心疑惑,问道:“林老爷在上面做什么呢?”
林普晴轻笑道:“家父自幼酷爱观星占卜,这算卦的本领乃是祖上传承。他闲暇之余常仰观星象,夜间府内时常能听到爹高声呼唤,众人习以为常。然而如今家父年事已高,占卜之术时灵时不灵,外人只当看个热闹罢了。”
文钊不禁感叹:“未想林老爷竟有此等雅趣。”
林普晴续道:“家父自幼博览群书,第三次入京赴考便荣登殿试二甲之列。我幼时家境贫寒,家父不辞辛劳,一步步带着我和娘过上好日子。”
文钊大叹:“我这辈子最为敬仰的就是林老爷这般为国为家的义士。”
林普晴闻言忍俊不禁,笑道:“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却能记起这辈子的事情吗?”
文钊听后,双手抱头,痛楚之色再现。
林普晴急忙扶住文钊,关切问道:“你……你又怎么了?”
林则徐见文钊头疾似乎复发,便从高处走下,问道:“夜已深,小兄弟怎不在屋中歇息?”
文钊摆了摆手,道:“林老爷,我适才在屋内听见你高声呼唤,心生好奇,故而前来看个究竟。方才我与晴姑娘交谈,恍惚间似忆起些许往事,奈何转瞬之间,头痛如裂,竟将刚忆起之事又忘却了。”
林则徐道:“小兄弟注意休息,若头疾加剧,恐再难治愈了。”
文钊抱拳,说道:“我方才听到老爷说的星斗南是什么?”
林则徐闻言而笑,回道:“我昨夜仰观星汉,察见一星自北而陨,今朝复见一星自南而升,二星相逢于天际,此象颇为奇异,恐我大清将有变故。
难道小兄弟对观星占卜之术也感兴趣?”
文钊浅笑道:“实不相瞒,我对此一窍不通。不过晴姑娘说您自幼高中,又为郑氏母女不辞辛劳,我实在对您钦佩不已。”
林则徐捋着胡须,对林普晴道:“我有几句话想与小兄弟说,你快些回去陪伴你娘吧。”
林普晴虽依言离去,心中却放不下,她几步一回头,欲听二人所谈何事。
待她远去,林则徐转头问向文钊:“小兄弟,你可读过书?又是否曾尝试考取功名?”
文钊面带惭愧,回道:“不瞒您说,我虽然记不清身世,但所读书目却都印在脑中,只不过此时此刻,我脑子一片凌乱,感觉所读书目甚杂,尽是一些奇谈怪事,皆登不上大雅之堂,至于考取功名...我怕今生是没什么希望了。”
林则徐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小兄弟回去早点休息,我明日派人护送你去医院吧。”
文钊给林则徐作礼道谢。
翌日一辰,林则徐命人备了一匹马车,护送文钊离去。
林普晴问道:“昨日我爹有没有向你提起婚配之事?”
文钊满脸不解,问道:“林老爷非我父母,为何要提婚配之事,他昨日问我有没有读过书,想不想考取功名。”
林普晴急着问道:“你如何作答?”
文钊道:“我没读过四书五经,对经史子集更是一窍不通,考取功名今生无望。”
林普晴满脸焦急,说道:“我爹最讨厌的就是心中无志之人,你若这么说,他怎肯将我许配与你呢?”
文钊面色惶然,颊面绯红,低首向林普晴躬身一揖,言辞恳切得说:“我是个漂泊无依的流民,岂能妄图攀附姑娘的高门?惟愿姑娘能觅得良缘,勿将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说罢他急催着车夫离去。
林普晴双手叉腰,怒声言道:“什么高攀不起?分明是你嫌弃我!”
车马疾驰,不多久便来到眼科医局门前。车夫扶文钊下马车,遥望一个身着白衣的洋人,他身形高大,面容瘦削,戴着圆镜,向车夫缓步而来。这人叫彼得伯驾,林则徐因患有疝气,常来此求治,后来每日差马夫前来取药,故伯驾认得他。
伯驾如常将备好的药物交予车夫,车夫则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信中说道,昨日府中来了一名怪异少年,他不记得自己的姓名,观其外貌,此人不痴不疯,不呆亦不颠,不知所患何病,特送至此处,望伯驾医生能将其收治。此少年性情淳厚,虽与林某无交情,但我两一见如故,望医生多加照拂。
伯驾拨开文钊的发丝,细细检查他的头部,复以手探其脉象。
文钊道:“医生,我脉象平稳,绝非有疾在身。”
伯驾闻言大惊,问道:“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懂中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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