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则徐顿袖而立,缓缓而道:“张兄弟,我有一言,不吐不快。你虽心怀赤子,欲聚华工以济苍生,然须知世间鱼龙混杂,三教九流,良莠不齐。他们面善心恶,或笑里藏刀,岂可轻信?
你上次说不再轻易对人推心置腹,怎么今日仍然旧惯重犯呢?小兄弟年纪轻轻就建庄立派,委身以任,亦当明辨忠奸,否则将来堕奸人彀中,悔之晚呀!”
张钊抱拳笑道:“林老爷教训的是,待我回去后一定对他们严加管教。”
林则徐轻轻摇头,深叹一声,其心里对张钊十分担忧,怕他吃亏,而张钊见林则徐叹气,以为是为禁烟之事烦恼,便问道:“林老爷,鸦片焚烧不得,不如将其沉入海中吧。”
林则徐道:“这群洋人实乃奸宄之徒。若鸦片不彻底销毁,恐他们潜遣人役,乘夜泅水打捞,密藏其物。待我返京之后,他们复售此毒物于百姓,如此以来,我们此前辛劳皆成泡影。”
杨福蓉在一旁听得明白,她说道:“林大人要想销烟,何难之有?”
林则徐问道:“不知你有何妙计,且说来听听。”
杨福蓉道:“我之前听我母亲说过,我的世族曾与高氏通婚,其祖高俌是在朝大官,而其后人通晓炼金之术,相传《三石水溶图》中有记载石灰遇水则沸,可融万物,若是将鸦片用此法销毁,定保万无一失。”
林则徐闻之拍手称妙,说道:“听闻观北门中有个奇女子叫杨福蓉,是杨家将的后代,可是你么?”
杨福蓉惭愧道:“我世祖是播州土司杨端,虽有播州基业,泽被后世。然我族与北汉杨家各守一方,血脉殊途,实无瓜葛之亲。然我等后人,虽承世祖余荫,然才能平庸,难继先人伟业。我今已而立之年,仍然碌碌无为,实感汗颜。”
林则徐点了点头,笑道:“杨夫人何须妄自菲薄?有所作为者岂必雄踞一方、割据称王呢?夫人助老夫销烟,授此妙计,难道不是巾帼伟绩么?”
杨福蓉抱拳一拱,说道:“大人,您过奖了。”
张钊道:“既销烟良策已定,诸事皆备,还请林老爷施命。”
林则徐道:“明日一早我派兵将鸦片运至虎门东海岸,由杨夫人和张兄弟做我护卫,共同销烟。”
张钊起身,和杨福蓉一同领命。
翌日一早,天朗气清,海风拂面,林则徐亲率兵勇,驱牛车数百辆,满载鸦片万箱,陆续运至虎门海岸。张钊和杨福蓉护卫左右,最后一箱鸦片运至,已到当日申时。
关滋圃在销烟池旁,指挥民兵百人掘出十几个大池,并命兵勇们将鸦片箱逐一启封,倾入池中,鸦片如墨,瞬间染黑池水。继而,投以石灰、碱水,池中顿时沸腾翻滚,白烟蒸腾。
围观百姓人山人海,皆屏息凝视,见证此千古未有的盛举。老者抚须而叹,说道:“我辈久受鸦片毒害,今得见此毒物尽毁,实乃大快人心!”
有青年则握拳高呼:“林大人英明!我等愿随大人,共御外侮,保家卫国!”
林公立于池畔,目光如炬,扫视四方,见百姓皆振奋,军心亦高昂,振臂高呼:“此毒不除,国无宁日!今我等共行此义,誓将鸦片之患永绝于中华!”
此时,万众欢呼,声震海天。
张钊见关滋圃站在远处,他神色肃穆,趁无人注意,便要悄声离去。张钊夺到他的身边,说道:“滋圃兄,这几日你忙前忙后,却不说话,难道你还在生林则徐的气么?”
滋圃道:“林大人为国为民,乃是华夏英雄,我的个人恩怨又岂能算得了什么呢?”
张钊劝道:“滋圃兄,这几日我与林则徐日夜相处,发现他为人刚正不阿,想必其世祖也是正人君子,又岂会谋害你的世祖呢?”
滋圃道:“我的世祖关中堂是六百年前的人,六百年前的恩怨,本早就应该烟消云散,只是我关家守护教主六百年,没想到在今世居然喜迎教主归位,我祖上有训,林高德谋财害命,杀了我世祖关中堂,又辱其妻女,此仇不共戴天。
当年关中堂死后,张教主收留他的后人,授其武艺,又把他抚养成人,命后人守护教主反世,历代训诫,我们关家都铭记于心。当年五台山发生的事情,教主难道不记得了么?”
张钊低着头,支吾道:“我...”
片晌后,滋圃叹道:“哎,你果然不是观北门的教主。”
张钊惊道:“滋圃兄,难道...你已经知道了?”
滋圃道:“张兄弟,其实那日你从怀中取出我世祖关中堂的银锭,我问及你名讳的时候,就知道你并非我教教主。只是这几日和兄弟你相处,发现你单纯善良,有侠义心肠,所以...”
这时滋圃拜在张钊身前,说道:“张兄弟,我关滋圃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
张钊赶紧将滋圃扶了起来,说道:“滋圃兄,若你有什么请求,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允你。”
滋圃道:“张兄弟,你能不能执掌我教,继续做我教教主,把我教发扬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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