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托万在胸前做了一个十字,低首说道:“愿上帝庇佑于你。”
杨福蓉叹道:“神父今日虽至,恐亦无济于事。此人已于您来前气绝多时。”
安托万骇然失色,遽上前查看张照的身体。他凝目细察,神色凝重,良久后缓缓立身,顾谓众人:“自之前这孩子从医馆昏厥后,我遍览医籍,于此疾略有心得。患癔症之人,时或沉眠之状,或现假死之态。但这孩子是否类此,我犹未敢遽断。然观今之情形,他确已气息杳然。”
听安托万说这话,石欣又大哭起来,安托万道:“你们可将他陈尸一日,若是他仍未醒来,那...就将他入殓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还望夫人节哀顺变,勿过哀伤。”
说罢,安托万离去。
张钊对石欣说:“夫人,不如我们将大哥静置一日,我们尚有一线希望,千万不要放弃。”
石欣拭泪道:“我夫君在这里丧命,你这个做弟弟的居然什么都做不了,若不能为我夫君讨一公道,我就...”
方此时,杨福蓉怒目相视,其势汹汹,石欣惊惧,遂将话语吞到肚子里,再不敢说出来。
张钊正色道:“此事我必穷究到底,以明真相,还望夫人宽心以待,勿过忧急。”
过了一日,张照仍静卧在榻上,毫无转醒之兆。杨福蓉入室,对石欣道:“你夫君恐已仙逝,庄主已命人于虎门摆设灵堂,今晚即行入殓之礼。”
石欣听闻,放声恸哭。
当夜,月黯星沉,灵堂内外,白幡飘拂,气氛悲戚。石欣跪于灵堂之前,素服缟裳,泪湿衣襟。她口中念念有词,声声泣血,字字含悲。
此前张照所救的十个兄弟,依依相携而来。众人皆神色黯然,目含悲戚。何马公越众而出,行至灵前,双膝跪地,重重叩首,额触于地,久久不起,哽咽道:“大哥遽然辞世,我等犹如晴天霹雳,痛彻心扉。回想当初,我们兄弟身陷绝境,命悬一线,大哥仗义相救,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自那之后,我兄弟与大哥同甘共苦,大哥待我等如手足,我等常思,当以死相报。原本以为,我兄弟早于大哥离世,岂料今日大哥竟先于我们而亡。
大哥在世时,我兄弟未能尽忠竭力,以报其恩,如今大哥已去,唯愿我兄弟十人齐心协力,定要抓住那凶手,为大哥报仇雪恨,以慰大哥在天之灵。”
其余九兄弟,亦随之跪地叩首,齐声痛哭。
杨福蓉在一旁问道:“庄主,属下有一言不知该不该讲。”
张钊说道:“夫人有何话,但说无妨。”
杨福蓉道:“张照与您虽说拜了把兄弟,但你们此前只有一面之缘,如今他们闯我庄门,我们以礼相待已是尽了地主之谊,如今他已离世,为何这灵堂要摆在我们庄中?”
张钊道:“夫人有所不知,当初我与张照意气相投,结为金兰之契,不但互易信物,且我二人姓氏名讳亦曾互换,此等情谊,非寻常兄弟可比。
而过去一载,我大哥屈身于三合会中,每日周旋于刀光剑影之间,饱尝艰辛,未得一日安闲。如今,大哥念及兄弟之情,不辞辛劳,前来寻我,却于我庄中遽然离世。他的夫人石欣本为冯有名的妾室,冯有名死后,她改嫁给大哥,其身世凄惨,已非常人所能忍受。今大哥又撒手尘寰,夫人顿失依靠,实在是悲惨至极。
若此时将她赶走,使其流落街头,我于心何忍?我又怎对得起大哥在天之灵呢?”
杨福蓉大惊,问道:“你们互换姓氏,这...这是怎么回事?”
张钊道:“那日我自梦中寤醒,神思恍惚,唯记得自己名钊,而我大哥其状恰与我相反,只记得自己姓为张,而名讳却忘了。我二人相逢于困厄之际,意气相投,便有结拜为兄弟之意。于是,我取他的张姓,而她取我的钊名,然稍作更易,改“钊”为“照”,以示区分,自此我叫张钊,他叫张照。”
杨福蓉问道:“庄主,你们交换的信物,可否让属下一观?”
张钊自怀中缓缓取出那片残页,递予杨氏。杨福蓉见这正是《葵花宝典》第一重的心法,顿时骇然,面色骤变。
张钊道:“此武功秘籍,我本不欲受之,然大哥执意相赠,言信物者,互换之道,岂容一方独取?故我勉为其难而收下。奈何我资质浅薄,难习其上的高深功夫,纵得亦无益耳。”
“哈哈哈,既然你看不懂此上经文,何不速将秘籍还与老夫?”
忽闻一男子之声自不知处传来,浑厚有力,似逾四旬之龄。
此音一出,在场众人皆惊,环顾四周,却不见其影。路十撼吓得浑身战栗,指向前方棺材,颤声道:“庄...庄主,声音...像是那里传出来的。”
杨福蓉迅即抽剑出鞘,挡于张钊身前,朗声而道:“何方高人,何不现身相见?藏于暗处,岂是英雄所为?”
这时,忽见灵堂正中央的棺木轰然开启,一股白烟自内涌出。一人自其中疾跃而出,于空中连翻数周,未及落地,已夺去杨福蓉手中的秘籍残页。继而复翻数周,飞身至灵堂正前方,落地时背向众人。此人一袭白衣胜雪,长发披肩,状甚诡异。石欣本跪在地上,她见此状,吓得魂飞魄散,急忙躲至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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