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则徐道:“小兄弟,那你对你这位大哥可有了解?”
张钊回道:“我与大哥意气相投,初时结为金兰之契,互易信物,矢志不渝。之后大哥投身三合会中,闻其于会中常佐周春,共御鸦片,英勇可嘉。数日前,大哥忽来寻我,豪言要与我前赴羊城,共图大业。
杨福蓉所赠的《前世集》中,张澄曾救关氏一门于危难,乃地地道道的善人。我想,若我大哥真为张澄,以其仁德,执掌观北门,必能造福一方。”
林则徐摇了摇头,说:“小兄弟,我不是送给你一本《百世书摘》么?你到底有没有读过?今见小兄弟竟轻信张澄之辈,实令我忧心如焚。
虽然你与张澄把臂言欢,指天为誓,但你们只不过萍水相逢,数面之缘,你当知江湖波谲云诡,人心叵测,小兄弟年少气盛,当思“画虎画皮难画骨“呀!”
张钊拱手道:“多谢林老爷关心。常闻相由心生,张澄眉宇轩昂,正气凛然,断非奸佞之徒。纵使世间人心难测,然以我来看,张澄言行皆出至诚,磊落光明,我愿以自身性命相保,张澄必为守正不阿之人。”
林则徐道:“但...”
张钊未等他开口说话,又续道:“今圣命已下,将林老爷贬谪北疆,事属紧急,不敢稽延。前日我与冯妹妹反复筹谋,决意待我辞却教主之职后,即随林老爷北上。我与妹妹愿效犬马之劳,愿辅佐林老爷于塞垣之地。”
林普晴大喜:“张钊大哥,你...你真的愿意随我爹一同北上吗?”
张钊道:“林老爷年事已高,然塞外山高水险,道途迢递,林老爷独身而行,多有不便。冯妹妹素以心细见称,善察微末,若使她随侍左右,调护起居,必事半功倍。而我武功不差,一路上保护老爷的安全,岂非两全之策?”
林普晴叫道:“好啊,你居然和别的女子同去,却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爹爹,我也要和你一起北上伊犁。”
林则徐怒道:“胡闹,你和你娘都给我乖乖留在羊城,静候我回来。”
林普晴嚷道:“为何冯姐姐能去,我不能去?”
林则徐道:“冯姑娘与张兄弟无家可归,只能随我而去。而你母亲身子不好,岂能远涉万里之途?你若随我远行,你娘怎么办?你还是留在羊城,旦夕奉侍,承欢膝下,以尽人子之道。”
林普晴哼道:“好啊,你们都走吧,你们走了,我就去观北门找张澄,我嫁给他,你们就开心了。”说着,她扭头哭了起来。
林则徐摇了摇头,轻轻拍着林普晴的双肩,哄道:“好好好,哎,你这丫头,我答应你就是了,不过你只能随我去西安,到了西安后,我为你母女俩谋一安身之所,若是你不同意,那就老老实实待在羊城,哪里都不准去。”
林普晴莞尔而笑,敛衽为礼,道:“蒙林大人垂怜,小女子感恩戴德。”说罢,她莲步轻移,翩若惊鸿,雀跃而出。
林则徐拈须而道:“既然如此,这几日,小兄弟可暂住舍下,粗茶淡饭,幸勿见弃。两日之后,我们便启程吧。”
张钊闻之,趋前一步,抱拳当胸,深深一揖。
过了一日,至夜阑人静之时,张钊独处一室,潜心于书卷之间。忽闻叩门之声,其音轻微,若有所求。张钊心生好奇,离席而起,缓步至门前。但见冯慧诗立于门外,月华如水,映其容颜清丽。张钊讶然之余,不失礼数,乃延之入室。
张钊问道:“不知妹妹这么晚,找我何事?”
冯慧诗手捧一个包裹,徐步入室,及至屋内,自其中取出数袭衣衫,色泽质朴而质地厚实。她温言道:“此番北行,路途迢递,非比寻常。北疆之地,气候严寒,与羊城温润不同,那里四季如冬。我特为张大哥亲手缝制数套寒衣,以御风霜。大哥不妨试穿一番,看是否合身。”
说着,冯慧诗将衣衫逐一展开,置于案上,其针脚细密,线条流畅,显是用心之作。
张钊见状,心中涌起暖流,会心笑道:“白日里听林老爷夸赞你,说你深谙庖厨之术,烹调之技精妙绝伦。没想到你亦擅长女红,针黹之工颇为娴熟。林府千金终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今见冯妹妹你有此绝技,不如等你闲暇之时,拨冗相授林小姐女红之艺如何?”
冯慧诗笑道:“原本以为张大哥躲着普晴,必因心生厌倦。今日一见,方知张大哥对普晴实乃情丝暗系,不欲轻示于人。”
张钊道:“过去一载,诸多皇家贵胄、名门公子频至林府提亲,皆被林小姐拒之门外。林小姐待我情深意重,我实不忍相负其一片痴心。待我北上之际,当觅一良机,亲向林老爷提亲。不过...我身无长物,囊空如洗,没有聘礼相随,林老爷未必肯允此桩婚事。”
冯慧诗莞尔一笑,眸中闪烁着灵慧之光,说道:“张大哥勿要忧虑。你为林大人销烟除害,立下赫赫之功,此恩此德,林大人岂会再计较聘礼之事?大哥且放宽心怀,有我在,定当竭尽全力,助你和普晴成就此段良缘,抱得美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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