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其时,那汉子正昂首向天,意态嚣张。霍书行瞅准此隙,身形暴起,其步法之怪,实乃世所罕见。但见其一闪之间,竟自三丈开外疾掠而至,瞬间便站在汉子身前。张钊在一旁目不暇接,竟未能看清其步法之妙。
那汉子忽见霍书行如鬼魅般欺身而近,吓得心胆俱裂,踉跄后退一步。霍书行身躯魁梧,手掌与膀臂奇大奇宽,宛若象腿熊臂。值此凶汉慌乱之际,他单臂轻舒,便一把揽住有月和忆月的纤腰,将两人从那些汉子手中夺了过来。
与此同时,其另一只手如电般探出,瞬间将那汉子手中的大刀夺下。紧接着,但闻‘唰唰’数声,霍书行单手持刀,旋身摆臂,寒光闪烁之间,竟将那几名汉子的手臂尽数削下,鲜血飞溅,惨叫连连,众人皆惊怖莫名。
霍书行怒道:“你们几人的脏手,也敢碰堂主么?”
那数名汉子抱臂蜷地,翻滚哀嚎,痛苦之态,难以名状。
忆月和有月见眼前这人身形魁伟,状若虬松,巍然矗立,臂壮若虬枝老树,筋肉虬结,盘根错节,将她们二人紧紧护在胸前,而他此时双目有神,言语稳重如山,凛然生威,与之前那个臭嘿大不相同,顿时,二人心中泛起涟漪,双腮晕红,便将头紧紧埋在他的怀中。
见此人武艺出神入化,明枪暗箭都不能伤他,马前超大惊失色,领着剩下的凶汉,灰溜溜的跑出了山洞。
霍书行见怀中二女娇躯微颤,状若受惊的幼鹿,眸中惶遽之色未褪,犹如梨花带雨,便心生爱怜,向她们的额头吻去,温言道:“妹妹们别怕,这一生我护你们周全,谁也别想欺负你们。”
张钊大喜,咯咯笑道:“这就对了。”
林普晴上前抓住忆月和有月的手,问道:“你们...没事吧?”
忆月擦干眼泪,抿着小嘴,摇了摇头。
张钊神色温然,问道:“忆月妹妹,你还记得当初你曾给我背过一首诗么?”
忆月点点头,背道:“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张钊道:“那妹妹可否今日再给我背一首?”
忆月沉吟片晌,忽尔身姿挺拔若松,背负双手,徐步轻摇其首,朱唇微启,曼声吟道:“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张钊放声大笑。他又转向霍书行,问道:“臭嘿兄弟,我再问你一遍,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霍书行默然凝思,过了一会儿,说道:“我想带着忆月和有月回我祖籍直隶,为两位妹妹营谋安身立命之所,使她们远离纷扰,得享一生太平。”
张钊道:“好,马前超适才定是给张澄通风报信去了,这里已不是安全之地,我们现在就去林则徐的暗宅,待明日破晓,我便给你们三人送行。”
于是众人共收辎重,束装就道,循山径而下,径往郊外而行。至翌日之晨,天色微明,曦光初露,珠江之畔,碧波浩渺,水光接天,岸旁停泊着一只小舟,轻摇于涟漪之间。忆月与有月二人已易素裳,立于岸侧,与林普晴依依不舍。她们情难自已,目含秋水,泪光盈盈,口中喃喃,言及往日情谊,及别后相思,语短情长,令人动容。
林则徐与张钊、霍书行伫立于远处,清风徐来,衣袂微扬。林公轻捋银须,目含笑意,说道:“真乃英雄出少年!若我早知霍氏之后隐匿于观北门中,昔日抗夷之际,当与你并肩携手,共御外敌。那些红毛番鬼,又安能在我华夏大地如此肆虐猖獗?”
张钊神色略显惶急:“林老爷,霍兄弟的身份隐秘,万望您代为守口如瓶,勿泄露于他人。”
林则徐仰天大笑:“我已被道光帝贬谪北疆,自此江湖恩怨、朝堂纷争,皆与我无干。林高德之名、观北门之秘、逍遥派之事,皆如过眼云烟,尽付笑谈之中。”
说着他大笑几声,转身回了暗宅。
霍书行躬身抱拳道:“庄主与我相识一场,亦算有缘。今有薄礼一份,愿赠予庄主,以表我心。”说着,自怀中缓缓取出一册古书,双手恭恭敬敬递与张钊手上。
张钊接书在手,惊道:“我起初还想是何宝物,不料你竟打得一手好算盘!你若将此书赠我,江湖中那些贼人,岂不皆转而寻我的麻烦么?你倒是落得清闲,却叫我如何是好?
不过你肯为那两个女孩子,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看来你是真的为她们好,把她们交给你,我也放心了。”
张钊续问道:“你可知我前几日晕死过去,做了一个梦,可梦到了什么?”
霍书行拱手问道:“还请庄主赐教。”
张钊道:“夫天下有律,亦存法焉。律者,道之所在,犹引航之灯塔,示人以正途;法者,界之所在,若护国之长城,限人以规矩。道法本乎自然,顺应天地之理,然若执一己之法,强而行之,不知权变,以己之绳墨自缚其身,终必致害人害己。为人之道,贵在明理而通达,不可拘泥固执;学武之途,亦须悟道而精进,岂可墨守成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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